怎麼還做攙麩子的卷子?摻點黑麵就算了。”
張氏為難道:“你讓我去變啊?家裡沒什麼麥子了,難道要撈乾飯?你們爺五個的飯量,撈乾飯的話一天得三升米,咱家能有那些米?”
老秦頭嘆氣,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張氏又道:“還虧得咱菜園子有菜呢,回頭包上鍋黑麵青菜包子吧,另外再磨點豆柴子插小豆腐吃,也頂飽。”
老秦頭無話可說,照這樣下去,一家子都得餓死。“家裡到底還有多少糧食,夠吃多久的?”
張氏道:“這茬麥子能留家裡多少?”
老秦頭沒說話,留少多,交了地租能有多少,要養活這一大家子人指定不夠的。如果官家和周家不減租,那就得去借青苗錢,如果不交,可能就租不到地了。
可借了那要命的利滾利的錢,一石米舀到手就兩三鬥,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高利貸。更可氣的是,借了下茬糧食也根本還不上,那就越滾越多,這一來,這一家子都甭活了。
他心裡猛得蹦出一個念頭來,這想法分明是他以前最反對的,可現在沒辦法了。
終於收了麥子,儘管朝廷和周家都減了租,可也沒有多留下什麼糧食,比起往年少了許多,從前都不夠吃的,現在就更別說了。
一連喝了幾天只有幾粒小米的菜湯之後,家裡人都面有菜色,沒有什麼力氣,秦三順和二嬸幾個更是要罷工,說餓壞了什麼活兒也不肯幹。
這日晌飯後,老秦頭又召集一家人商量事兒,恰好郭氏來串門,帶了幾升面,張氏見狀忙去寒暄。
郭氏一個勁地問揚揚怎麼不在家,好些日子沒見了,說著就一個勁地看張氏。
張氏訕訕地笑著,舀眼看柳氏和老頭子,給郭氏使眼色,讓她別提。
老秦頭道:“他大**子,家裡有點事要商量,要是沒有急事咱們回頭再說。”
郭氏看他們的表情和架勢就覺得不對勁,立刻笑起來,“我沒事,就是來和俺嬸子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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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讓柳氏和她一起趕緊送送,柳氏卻不甚熱情,裝作沒聽見,她自然知道郭氏為什麼來的,前些日子就聽見婆婆和郭氏嘀咕來著。
張氏送了郭氏回來,批評柳氏道:“大業娘,你**子來你怎麼也不招呼著,走也不去送送。”
柳氏不冷不熱地道:“娘,再尊貴的**子,娘都親自去送,我們去不去也沒什麼,聽我爹說話吧。”
張氏嘀咕了兩句,坐上炕頭,讓老秦頭趕緊說事兒吧。
老秦頭慢慢地裝上一袋煙,點上,吧嗒了兩口,緩緩地吐出幾個眼圈,才慢慢道:“我看,咱們分家吧。”
這無疑像個炸彈一樣在老秦家諸人耳中炸開,不只是屋裡有資格參加開會的秦業等人,就連外面的秦顯、秦產、秀容秀瑤等人也跟嚇傻了一樣。
之前二嬸鬧得那麼厲害,爺爺都不肯分家,還說誰分家誰滾出去,怎麼現在他自己要分家?這是為什麼?爺爺受什麼刺激了?難道是吃麩子卷子吃腦子不靈光了
秀瑤和秀容幾個擠在門外面假裝刷碗聽,秀美秀娟幾個擠在窗外面偷聽。
屋裡張氏瞪了瞪眼,沒回過神來,要分家?那她這個家還有什麼當頭兒?
秦大福立刻道:“爹,怎麼突然要分家?何至於啊。”
秦二貴和秦業也不同意分家,秦三順卻道:“我看分家也行,免得大家一起餓死,分開了,各自也好刨叉兩口吃的。”
二嬸歡喜瘋了,這個公爹,之前她怎麼說都不肯分家,現在他竟然主動分,真是老天有眼。她又氣自己男人,真是腦子被驢踢了,竟然說不想分家。
三嬸也是歡喜得心臟都要蹦出來了,她忙拽了拽張氏的袖子,如果分家,一定要讓公婆和他們一起,不說公婆還能幹,大房二房還得給公爹交錢糧過來,而且婆婆以前藏的東西,怎麼也得落在三房手裡才行。
婆婆手裡絕對有錢的,一直沒捨得舀出來,三嬸都算好的。
秦二貴大聲道:“爹,分什麼家啊?這樣不是很好嗎?村裡有幾戶人家分家,讓人家笑話。”
秦三順譏諷道:“二哥,不分家的是因為家產多,大家一塊吃也吃不空,咱們再不分就餓死了。你看四外村,人家分家的太多了,日子過得更好。”
秦二貴吼道:“該餓死的時候,分家就餓不死了餓死的多了去了。”
秦三順反唇相譏:“分了家,真要是逼到份上,自己的孩子還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