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餘目不識丁,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更不會寫,當他看到田雨辰一筆一劃地寫出一個字來,臉上顯露出來的盡是驕傲和自豪,彷彿自己的兒子必定是以後的狀元和大官。
“柳白羽,此刻你又在做些什麼呢?自己明明是個大夫,為什麼不知道好好調理一下身子?”
田圓捧著圓嘟嘟的娃娃臉,靜靜坐著,柳白羽淡淡微涼的表情、略顯蒼白的唇色以及烏黑飄逸的髮絲,在她腦海中不停閃現。
殘陽晚霞,柔和的紅光照著,使她看上去嬌豔欲滴,如含苞待放的野百合,笑意如宣紙上的潑墨一般,在她臉上浸染,蔓延開來。
“姐,說吧,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當田圓沉浸在“王子與公主”的美妙幻想中,田浩然扔下石子,“篤篤篤”小快步奔到田圓臉前,見她沒反應,晃了晃小手,還是沒反應,便咬著牙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
“啊”的一聲還沒出口,田圓的嘴便被田浩然的小手捂上,緊接著一股濃烈地土腥味闖入嘴裡,她連忙撥開他的手,伸著舌頭向外吐嘴裡的土,瞪著他,有些嗔怪地說道:“浩然,你,你快去洗手”
“姐,你臉紅了,肯定是想男人了。你先說是不是想嫁人了?”
田浩然後退兩步,撥浪鼓似地搖著頭,小腰身擺動得像極了水蛇,嬉皮笑臉,一臉的得意。
“這裡的孩子都是早熟嗎?當然排除自己這個穿越者,二十九歲,別說嫁人,戀愛都沒談過,這絕對是沒有懸念的晚熟。小孩子的思維也真有意思,如果臉紅就是想男人,那被後世尊為‘武聖’的關羽——關二爺豈不是躺著都中槍了。”
田圓站起來,邪惡的想法頓生,眼睛半眯著,看著田浩然,壞壞地笑著,道:“浩然,你知道的太多了哦。”
“姐,你要殺我滅口?”
田浩然喊了一聲,小腿飛快,跑進堂屋裡尋求庇護,抱住田有餘的大腿後,得意至極,紅撲撲的小臉上開出了花。
不一會兒,殘陽完全沒入西山,晚霞褪去顏色,暮靄沉沉,空氣中也生出了絲絲涼意。
日落而息,田有餘咣咣噹當關了大門,伴隨著蟲鳴、狗叫以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夜鶯婉轉動聽的叫聲,農家夜生活也就此開始了。
田圓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木床“吱吱呀呀”哭了一樣。
“小圓兒,你咋啦?”
漸漸濃郁起來的夜色中,響起了田雨辰清澈如水的聲音。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田圓腦海中,滿滿都是柳白羽,閉上眼睛就看到他對著她笑,剛想睡著,就夢到他笑著笑著吐了血,人事不省,不免心驚膽戰,剛剛醞釀出的一點睡意也消失殆盡
“哥,對不起,吵醒你了。我睡不著。”
田圓嘆了口氣,望著頭頂房梁的輪廓,喃喃說道。
“明兒個去先生家,我心裡有點慌,也睡不著。”
三人大床也吱呀兩聲,田雨辰披上汗衫,拖著鞋,來到田圓的床前,摸索著拍了拍她的腦瓜子,“來,披上衣裳,咱坐堂屋門口,看看星星月亮,說會兒話。”
立秋後,夜就開始越發的涼了。天上繁星如水洗過一樣,光亮如新。西方天空,樹梢上懸掛著一彎上弦月,不緊不慢灑下銀輝。
“小圓兒,你掙了二兩銀子,讓我上學堂讀書,咱爹一句都沒誇你,你恨不恨我這個當哥的?”
田雨辰說完,伸出胳膊,放在田圓的另一側的肩頭,輕輕一摟,她順勢倚在了他瘦小的肩膀上。
“哥,你把小圓兒想成啥人了?小圓兒是你親妹子,掙錢供你讀書,心甘情願,開心還來不及,哪能恨你?”
儘管情緒很激動,不過田圓仍舊很好地把握了聲音,壓得不高不低。
月色下,田圓的兩個眸子閃閃發亮,較之於天上的星辰,更加真切,更加富有生命力。
兩人依偎著,在傾聽者和傾訴者之間不停轉換著角色,直到有了倦意,這才互相攙扶,摸索著回屋。
東間裡,共赴巫山,一番**之後,田有餘渾身大汗地從姜氏身上下來,渾身赤luo,平躺著大口呼吸,如一頭經歷了殊死爭鬥的野獸。
“他爹,快蓋上,別凍著了。”
說著,姜氏掀起被褥,往田有餘身上搭了過去,給他蓋好,還輕輕拍了拍,趕走了鼓著的空氣。
“這倆娃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幹嘛?”
田有餘呼了一口氣,疑惑不解,帶著點不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