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十三歲,名副其實的豆蔻年華,打扮的花枝招展,眉目清秀,也算是個小美人兒了。
雖然對這個陌生的堂姐一無所知,但見到同輩的女孩子,田圓很有親近感。
“有餘,今年的收成咋樣?”
田多金臉大肚子圓,笑著說起話來活像彌勒佛,手上的金戒子晃瞎了人眼。
“莊稼還沒下來,我看跟往年也是大差不差。”
田有餘領著田多金進了堂屋,田前程和田似錦跟在後面,二話不說,也尋了個位子坐下,眼睛不停地瞄著條几上的靈位和這泥胎房子的房梁。
婆婆陳氏和兩個兒媳在灶屋裡坐著客套了幾句,姜氏把準備好的幾個冷盤和酒端到堂屋,隨後又回來坐下。
“娘,我看這幾年,有餘家還是沒有多大起色,您看是不是?”
劉氏把房頂和牆壁燻得焦黑的灶屋裡掃視一週,又看了看案板上幾個磕了不少豁子的大瓦子碗,有些惋惜地說道。
“唉又不做啥生意,這日子能有啥起色,能把幾個娃養起來就不錯了。”
陳氏正襟危坐,面帶苦色,長吁短嘆。
“大嫂,前程和似錦也都不小了,親事兒定下來沒?”
姜氏笑著看了看兩人,輕聲問道。
“皇城裡隨便哪家的閨女咱也養不起,這次回來就把他這事兒給辦了,村裡閨女,脾性德行都知根知底,好管教。”
提到大兒子前程的親事,劉氏就皺起了眉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咬咬牙。
想當初為了跟一戶有錢人家結親,她慫恿田前程把生米煮成熟飯,對方姑娘都跟著他,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但這小子愣是不肯,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最後還是被他弄黃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出唱得是苦情戲,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後個個掉了淚兒,無非就是日子多苦,娃們多不爭氣之類的閒言碎語,家長裡短。
“小圓兒,你會刺繡嗎?”
和田圓並肩而坐,田巧面頰紅潤,嗓音清澈如黃鶯百靈。
“不會,巧姐你會嗎?”
田圓笑了笑,回問道。
田巧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耳墜上的小銀白花來回晃盪,非常好看。
“那巧姐讀書認字嗎?”
田圓附在她的耳邊小聲問道。
“我娘說,要是認字,長大就嫁不出去了。”
田巧又搖了搖頭,鄭重地說。
“他娘,把菜都端上來吧叫幾個娃都都過來吃飯”
田有餘喝得眼睛裡都是血絲,對了外面吼了一聲。
姜氏這才匆忙站起,把四個瓦子碗的熱菜和一個瓷碗的蛋湯放上託板,小心翼翼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隨後跑到大門外喊田雨辰三個人回來吃飯。
堂屋裡清一色都是現在的大老爺們和以後的大老爺們苗子。
姜文軒不是田家人,上不了桌,只能陪著五個女人在灶屋裡吃點剩下的菜湯。
“娘,我想教小圓兒妹妹學刺繡。”
吃個飯,田巧也非得跟田圓坐在一起,看著劉氏說道。
“以後你也沒得繡,咋教妹妹?再說,你妹妹家哪有這個閒錢兒?”
劉氏瞪了田巧一眼,隨後看了看陳氏和姜氏,“巧這閨女,一手好刺繡,這麼一來,針線啥的也都買不起了。”
“唉本來上門求親的人不少,生意一破,媒婆子的人影也不見,巧的親事也這麼耽擱了。”
不等陳氏和姜氏發話,劉氏重重放下筷子,長嘆一聲。
“大嫂,小巧才十三,長得又恁麼水靈,回頭讓李豁子給說個好人家,不晚。”
姜氏吃得差不多了,也跟著放下筷子,摸摸田巧的臉,安慰著說道。
“好啦,咱老田家列祖列宗保佑,三個孫女將來都會嫁個好人家。”
陳氏站起來,捏了捏腰,撫了撫額頭,微微搖著頭說道。
三個兒子,膝下無女,雖說有三個兒媳婦兒,但她終歸還是更加心疼田巧、田喜平和田圓三個親孫女。
四個男娃,在當爹的命令下,也都多多少少沾了些農家渾濁的臘酒,每個人臉上都是紅彤彤的朝霞一般。老田家遺傳,沾酒臉紅。
“有餘,你聽好哥給你說”
生意失敗、被迫還鄉、胸中苦悶不已的田多金,大口大口的灌酒。
他一副醉態,聲音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咱爹死的早,給我起的這個名兒,叫多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