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不敢稱謝,轉身便跑。李德全在身後問道:“為什麼?”我一怔,停下腳步,淡淡道:“生命何其寶貴,不能重來一次。與我這麼親密的人,我無法漠然置之,哪怕最終不能如願,至少我心中不會留下永久的遺憾。”李德全聞言身子一震,嘆了一口氣,揮揮手。我不敢耽擱,急匆匆跑向南廡房。
南廡房清靜陰涼,康熙爺夏季常歇在此處,我熟門熟路,很快便到了。院中站著幾個侍衛、太監,我走上前福身道:“勞煩您哪位替我通傳一聲,瓜爾佳采薇有急事求見皇上。”
眾人皆搖搖頭不說話,卻攔著路不讓我上前。
我正急得跳腳,“采薇,你怎麼來了?”廊下黑影裡,轉出一個人來,卻是小德子。我忙抓著他的手,悄聲兒求道:“小德子,快替我通傳一聲,十萬火急的事兒。”小德子為難道:“裡面有人。”我恍然,小德子在敬事房當差,他此時出現在這裡,證明康熙爺正在寵幸某位妃子。心中頓時湧起悲涼的絕望,皇宮裡的男人竟是這麼的無情麼?自己一面尋歡作樂,一面對舊愛痛下殺手。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急切道:“小德子,今日你非得幫我不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我非得見皇上一面不可!日後有機會,我再向你解釋,好不好?”小德子見我一臉惶急,異乎尋常的舉止,知道是非辦不可的急事。思索了片刻,點點頭,走到窗下,高聲唱道:“是時候了!”院中的氣氛霎時沉凝,嘩啦啦侍衛太監們全跪倒在地。我怔著,康熙爺怒斥的聲音傳了出來:“混帳奴才!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立即有人上前拖了小德子下去,小德子卻對我擺擺手示意無事。
我悔憤莫名,還沒救下雨枝,又搭進去一個小德子,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趁著沒人攔我,我一個箭步衝到房門口,朗聲道:“皇上,奴婢瓜爾佳采薇有急事求見,求皇上開恩。”屋內一陣悉悉索索穿衣聲,片刻,康熙道:“進來!”
我推門進去,跪倒在地,正待開口。康熙爺怒道:“誰叫你進來的?”我一怔,只見四個太監魚貫而入,扛起床上裹著毛毯的女人出門而去。這才明白不是叫我,忙磕頭道:“皇上恕罪,奴婢誤會了您的意思!”康熙爺語氣稍緩,問道:“你方才說有急事,什麼事?”
我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頭,乞求道:“求皇上留下雨枝的孩子。”我伏在地上,一直不敢抬頭。半晌,卻聽康熙緩緩道:“有些人是不該來到這人世間的。”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八阿哥,史書上記載康熙爺責罵他是“辛者庫賤婦的兒子”,難道雨枝也是因為出身低微的原因才有今日之禍?這並不該是這些女人們的過錯,若不是你康熙爺處處留情,怎會有不該來到人世間的“孽種”?
我心裡有壓抑不住的怒氣與不平,可我知道圖逞口舌之快只會累人累己。我強捺心緒,挺直腰桿,凝視著康熙爺的眼睛,儘量誠懇地說道:“萬歲爺,當您是“朕”的時候,您考慮的問題是家國天下,要顧慮方方面面。可今日采薇斗膽請您以“我”,一位丈夫、一位父親的身份重新思量雨枝的這件事,好麼?”
康熙爺的眸中掠過一絲不可置信,審視地看著我,冷然問道:“誰教你的這些話?誰給你的膽子說這些話?”
我恭敬答道:“沒人教采薇說這些話,也沒人給采薇壯膽撐腰,如果非要說有,是萬歲爺您!采薇曾經過問您:一個人最為可貴的品質是什麼?您的回答是凡事誠實無欺!采薇今日所言全是心中的大實話。”
康熙爺微一頷首,道:“朕記得你問過,也記得朕是如此回答於你。你果真能做到凡事閒存其誠麼?”我答道:“是!”
康熙爺驀地臉色一沉,冷聲問道:“好!朕問你:太子爺宮中的臘八粥,十三阿哥的鹿皮靴,八阿哥的“詩集”,哪一樣更合你的心意呢?”
我只覺“轟”地一聲巨響,彷彿有千鈞炸藥在腦子裡炸開,冷汗霎那間就浸透了貼身的小衣。康熙爺竟悉數知道我的這些“風流孽債”?他有什麼意圖?一時語塞,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個字。
康熙爺冷哼一聲,道:“當日你拒絕朕賞你做格格的恩典,竟是為了今日妄想成為朕的兒媳婦麼?”我慌忙回道:“並不是。。。。。。”正欲從頭細細解釋一遍,外面忽然傳來一片嘈雜之聲。“敢攔著爺?混帳奴才,滾開!”“十三爺,萬歲爺已歇下了,有事兒明日再回吧!”
是十三!我大吃一驚,他怎麼會突然來了?不及細想,十三蹬蹬蹬已闖了進來,長揖於地,“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康熙爺一臉冷若冰霜,道:“吉祥?寢宮可以隨意由人擅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