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禁感佩崔嬤嬤的運籌帷幄,卻也有些奇怪她這麼個精明強幹的主兒,何以只是在寧壽宮中當個小小的教引嬤嬤,想必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笑讚道:“嬤嬤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人兒,嬤嬤若是男子,當個大將軍也是探囊取物般容易!”崔嬤嬤笑了一笑,正待說話,雨枝跑進屋子道:“姑娘,宮外有人找您,是個小公公!”
崔嬤嬤想了想道:“我估計是八爺,采薇你去一趟吧!”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點點頭自出門去了。
跟著小太監彎彎繞繞來到一座涼廳邊,上書“沁綠”。他打個千兒笑道:“姑娘稍侯著,主子一會兒就到!”我笑謝過他,他自去了。
初冬的太陽金黃和煦,把亭臺樓閣的影子打在紅牆上,切割出節奏曼妙的形狀,常青藤悄悄兒爬過圍牆,嫋嫋纏繞,影影綽綽的讓人疑惑時光交錯。
四下裡靜謐無聲,風兒也停止了嬉戲。有一瞬間,我甚至認為自己依然是那個倔強獨立、灑脫自由的關采薇,而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南柯一夢。
“哈哈!”一聲爽朗熟悉的笑驚醒了我的白日夢,十阿哥笑眯眯道:“你這丫頭也有如此安靜的時候?”不只是他,著名的“四人幫”都在,只是不知來了多久,想來我發呆的傻樣兒必是被盡收眼底了。
我忙福身請安:“采薇給各位阿哥請安!阿哥吉祥!”八阿哥溫和地道:“起吧!可都好了?”我回道:“好了,胡太醫用藥浴解的毒,昨兒晚上四阿哥送我回的宮!”想了想,又伏下行禮,道:“采薇多謝幾位阿哥相救之恩!”
“這回怎的不說“相許”了?”十阿哥眉目之間帶著一絲嘲弄,笑嘻嘻問道。其餘三人也是一副“笑裡藏嘲”的模樣兒,我有些發窘,卻是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授人以話柄呢?只好陪笑不語。
八阿哥忽問道:“過去之事可是都想起來了?”我一怔,沒想到他問得如此直接,本來按我的預計今兒應該是單獨與他會面,我也打算與他“攤牌”,可現如今當著另三位的面兒,我若說實情,只怕會大大傷了他的面子。可這“情”之一字,於我而言,卻是來不得半點含糊曖昧,當日一曲,實為自救,對於八阿哥我並無半點兒女情長,只有感恩之意。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八阿哥面帶和煦的微笑,溫潤玉潔的眸子當真像一陣細雨般灑進心底,我想起那首曲兒,心中也是一動,我定定地直視著八阿哥,緩緩道:“並沒有!當日一曲,采薇實為求救,是有感而發,卻是無情之作。”
並沒有預想中的疾風驟雨,八阿哥依然故我溫文地笑看著我,我心中暗歎:天下間更無一人,可以笑得高潔如斯,溫文如斯,絕美如斯!相形之下,我顯得如此齷鹺與卑鄙,利用了他對我的憐愛,而此刻卻又無情地揭示現實。我再也無法坦然與他對視,慢慢低下頭,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自傷自憐,什麼時侯關采薇竟變為自己平生最不屑的那種人?
“呵呵,我贏了!老十,拿銀子來!”說話的是九阿哥,我莫名,抬眼看去,九阿哥正笑逐顏開拍著十阿哥的肩膀,十阿哥滿臉的不樂意,嘴裡嘟囔著什麼。見我滿臉淚水都是一愣,八阿哥疾走一步上前,問道:“怎的了?哭什麼?”我搖搖頭,胡亂擦了淚,問道:“贏什麼?”
九阿哥得意道:“你那日唱了那支曲兒之後,老十說你定是想起以前與八哥之間的情誼,我卻說你是為了討好八哥。這便與他賭了一把,最終還是叫我猜著了吧?哈哈!”
十阿哥不服氣嚷嚷道:“誰知道這小丫頭片子這麼的鬼靈精怪的?怪道我額娘說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我本來尷尬萬分,悔恨萬分,無言以對,聽到十阿哥的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金庸老先生並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還有比殷素素更有先見之明的女人——十阿哥的娘。
十阿哥見我笑了,衝我一樂道:“又哭又笑,小貓上吊,小狗撒尿!”八阿哥卻搖搖頭笑嘆道:“你雖沒想起來以前的事兒,卻依舊是那個愛哭愛笑的性子!”我看著八阿哥,臉微微地熱起來,看來“我”與他已經很熟稔了。
八阿哥微微一笑,遞過來一件東西,我仔細一瞧,心下一驚,額孃的首飾盒?八阿哥臉色微沉,問道:“要使銀子麼?既有困難怎不尋我?竟去當起首飾來了?”
我心中浮起陣陣心寒與不快,他竟監視我?憑什麼監視我?我淡淡回道:“采薇已然欠下八阿哥許多情,心中已極為不安,既是自個兒能解決的問題,也不需假手八阿哥!”
八阿哥神色微變,旋即恢復如常,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