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早已不在,他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青璨玉尺,而後說道:“事已至此,問這麼多也是無事。”言及此處,他的目光投向袂央,道:“我這般做不過是想讓你可以回頭,小師妹,而今你就不能回頭的嗎?”
“回頭?回去仙門?回去雲璣?”袂央唇角上揚,冷冷一笑,“大師兄,你難道不覺得此話在說笑麼?既然方才你都認為我回不去了,既然方才你都想殺了我,何故現下又來勸我?你這不矛盾嗎?”
矛盾?姬夜離此時此刻還真的很矛盾,只是平日裡不擅長表達的他,這時面對袂央的種種質問,他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姬夜離不語,又聽袂央說道:“就算我想回去,可是仙盟三派的掌門會容得下我?而今我的手已然沾了不少仙盟弟子的鮮血,他們豈能會寬恕我回去?況且,我回去和不回去又有何區別?我現下不也是過得好好的麼?只不過有時往往想起我那師父,這一生是我對不起他老人家。”
“既然你還記得師父,為何還要這樣墮落下去?”姬夜離話音再次變得無比的生冷,宛如千年的寒冰,刺骨冰涼。
袂央聽姬夜離這麼一說,先是一震,而後咬緊皓齒道:“我心有明瞭,就算其他人容不下我,但唯有師父會包容我,可是單是這樣,你覺得我能安安穩穩地待在雲璣派嗎?誤闖三清洞府,擅自解封了陰陽鎮魂幡,使得部分被鎮壓的妖魔逃逸,如此大的罪名,仙盟三派的掌門豈會包容,他們恨不得令我萬劫不復!”
“你的性子何時變得這麼烈了?難不成煞氣太重,使得你的心境也變得這般了麼?”姬夜離淡淡一問,話音中也聽得出隱隱的關切。
袂央側過頭去,不再看他,沉默半晌後才道:“我本是你們口中所言的魔門之人,自然有煞氣,說到心境,大師兄,還多謝你當年在雲璣派的指點。”言畢,轉過身來,雙手抱拳對姬夜離一拜,“無以為報,但我也不會像別人那般用命相還,既然大師兄方才想殺了我,我們此時也來個了斷吧。”
此話一出,姬夜離眉頭大皺,眼神變得有些驚異。
袂央又道:“若是我死了,也算得上回報大師兄這幾年在修煉上的指點,你也算我半個師父。”
“何必又說得這般絕?”
袂央搖頭,“絕嗎?方才大師兄不也是很絕?那可是你說的,我既然無法回頭,你不想讓我繼續沉淪下去,那便將我的生命停止罷!”說罷,揚起手中的雲笙劍,劍身顫動,流溢位源源不斷的藍色光芒。
青璨玉尺在這個時候也散發著青光,姬夜離心下一橫,目光定定地停落在袂央的身上,“即便這樣,你還是不肯回頭?寧願一死也不肯回頭?”
“我回不去了!”袂央搖頭,聲音提高了好幾分,“曾經我也想過回去,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除了青木苑無人計較我之外,雲璣派容不下我,宸極宗容不下我,還有幻星閣亦是如此,你難道忘記了嗎?當日在誅魔臺,仙盟三個掌門對我態度又是什麼?川師兄,三師兄,宴師兄和小墨他們為我求情,還因此受了牽連,掌門的態度不會在幾年後發生改變,若是我再次出現在他們身前,怕是也要把我殺了。”
姬夜離沉默了,這個時候,彷彿是無話可說。
“大師兄不肯戰麼?那麼也不知道會不會寬心放我走呢?”袂央挑眉,故意笑意連連地問著,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回事,多年來沉積在心中的怨念竟會是一併爆發了出來。
見姬夜離不應,袂央抬頭看著天色,心想著或許此刻烽寂已然撤離了幻星閣,此刻應當與他速速會合才是。
“那麼大師兄恕不奉陪了!”話音一落,袂央握緊著手中的雲笙劍,正欲離去,輕身一躍去之時,青璨飛速逼來,摻雜著無盡的氣浪。
袂央暗道不好,揮出雲笙劍,只聽“鏗鏘”一聲,金屬交接之聲響徹整個樹林。
“還是要戰的,果然還是要戰的。”袂央一面說著,一面單手結印,連連使出幾道法術,姬夜離揮著青璨一一格擋,使得袂央法術偏離,重重擊中在了周遭的樹木上,引得樹木斷為了兩截,場面混亂,煙塵四起。
姬夜離默唸著口訣,青璨懸浮在空中,待得充斥著盈盈華光之後,青璨一聲清嘯,猶如箭矢一般朝袂央再次逼來。
袂央立即祭出雲笙劍,劍影龐大,化為三道,去勢洶洶地朝青璨襲去,兩件法器在空中不斷地鬥著,實則是主人之間的法力比拼。
沒過多久,袂央卻感受到另一股力量正在向自己靠近,定睛一看,正是一柄綠色長劍,正要擊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