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輪血色之月,月色下飛濺的血珠也彷彿成了從天而降的露珠。而方停君消失了。
一個老者捂著胸口,鮮血正順著他的嘴角一滴滴往下掉落。他無奈地看著面前那個白衣少年提劍越走越近。
“弟子方停君見過文堂周堂主。”方停君微微一彎腰。
周堂主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我早該想到你是在給我下套。”
“結界是不能流露感情,無論如何我都感謝周堂主給我的那一輪明月。”方停君看著周堂主逐漸渙散的眼神,也似有一些傷感。“我還感謝堂主你在我小時候,教我八卦陣。雖然我那時常罵你,拔你的鬍子,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其實覺得周師傅是天下第一的結陣人。”
周堂主呵呵笑了幾聲,道:“能聽到停君的叫一聲師傅,也算今生無憾了,”他有一些憐愛的看了一眼方停君,輕聲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他被方停君一劍刺中要害,又費心力撐了這麼久的結界,早就油盡燈枯,說完了這句話,頭一歪就無聲無息了。
方停君走近他身後的小屋,見霜葉紅僵坐在裡面,眼中滿是血絲,像是多日不曾閤眼。方停君走過去拍開她的穴道,輕聲喚了一句師傅。
“你決定要這麼做了!”霜葉紅這幾個字說得非但不冷,還有一些激動。
“我決定了。”方停君聲音雖然輕,但卻很堅定。
霜葉紅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盯著方停君看了半晌,突然手一揮給了他一巴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方停君呆站了一會兒,手捂著自己的臉頰,竟然臉上有了一絲微笑,無論如何這是霜葉紅第一次表現得像他的師傅,流露出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他走出門外,將結界的法器砍斷。忽必烈與薛憶之只覺得一時間天色驟亮,陽光更是亮得刺眼,眼前又是一派春光明媚,耳邊還是那小橋流水聲。方停君一身白衣站在萬花叢中,模樣卻是看起來說不出的孤獨。
“走吧!”忽必烈爬起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笑道:“我改主意了,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吃只烤全羊。”
“這又有何難,等到了下一個鎮你想吃烤全牛都沒有問題。”薛憶之嘴裡笑著,眼卻望著方停君,只見他從懷裡掏出手帕很認真地將血跡從劍上抹乾淨,動作很慢也很輕柔,擦完了又將手帕放入懷中,然後面帶笑容地走近他們說道:“想吃烤全羊那還是快點走吧,天就要黑了,別又錯過了宿頭。”說完就一人先走了。
忽必烈眯著眼看著他修長的背影,突然微微一笑,轉頭問薛憶之:“你知道我們三人中最狠的人是誰?”然後像是也不期待薛憶之回答,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恐怕非停君莫屬這一頭小狼嵬子”薛憶之沒有吭聲,只是提起輕功一晃身就追上了方停君。
他們在那之後,再也沒有遇見什麼風險,方停君一手包辦了他們的路線,飲食,一路上突然多出了許多武林人士在四周護航,密林中往往有些許不知名的屍體。他們也不在驛站留宿,而是每晚都宿在當地的武林世家或者幫派。無論誰來迎接忽必烈他們,都表現地對方停君出乎意料地尊敬。
忽必烈每天都笑容滿面,他路上唯一的興趣就是變著法子找方停君鬥嘴。兩人每每戰得不可開交之時,薛憶之就開始閉目養神。無論誰問他何事,他都是一問三不知,有一個大智若愚似的薛憶之,兩人倒也總是勢均力敵。
忽必烈彷彿一切安之如殆。但有一次也禁不住悄聲說:“我早知道方停君一定又重新起用他母親過去的力量來培植自己的勢力,沒想到已經做得如此徹底。”薛憶之則是眉頭深鎖,有一些不安地注視著方停君的背影。忽必烈則微微笑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在等著我們的停君與追風,南宋的朝庭分庭抗禮。”
他們就這樣走了月餘,很快就到臨安,南宋僅派了禮部侍郎陸秀夫迎接忽必烈的行叢。陸秀夫是鎮江人,膚白額下三縷長鬚,體態清瘦,說話較慢,有些江南口音。他雖然官階不高,但接人待物似甚有分寸。他態度溫和,但無論忽必烈如何盤問,卻不露絲毫風聲。即使是忽必烈同來的幕僚佯裝憤怒,他也是面不改色。忽必烈心裡暗想,這人雖然官不大,倒是個人物。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住下來之後第一個來訪的竟然是一位故人。周玉庭身穿青色官服,志得意滿地邁進了驛站。
方停君正坐在亭子裡看樂譜,眼前周玉庭踱著方步正神氣活現地沿著抄手廊走來。不由一笑,站起身嚷道:“瞧瞧,這是哪位官大人。”
周玉庭一見他,不由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