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設在帝都潯山腳下,陵冢位於內城西南,坐西面東。
水瀲星和蒼軒他們快馬趕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正要入皇陵的送葬隊伍,遠遠望去,排如長龍的隊伍幾乎望不到頭。
“那不是小遙遙嗎?”
顧柏雪指著前方高高坐在馬上守著梓宮緩緩前行的男人,向來都是金貴逼人的錦衣玉袍此時已經換上了清一色的白,面色沉痛。
然,他的懷裡迎風飄飛出一條絲織挽紗吸引住了水瀲星的目光,正打算揮鞭從隊伍邊上追上去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的馬上有人,他的懷裡有女人。
顧柏雪和蒼軒當然也看到了從蕭鳳遙懷裡飄飛出來昭告天下的挽紗,顧柏雪看到一路疾奔過來的水瀲星此刻面色已然慘白,不由得開口安慰。
“星星,可能是來的途中發生了什麼事,小遙遙才”
“我們就跟在隊伍後面走吧,反正都是心意,前面和後面都一樣。”水瀲星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把馬調頭,退到最邊上,等待長長的隊伍過去。
“小軒軒,小遙遙這次會不會太過分了?”顧柏雪在蒼軒懷裡打眼色道。
“他做事向來知分寸,無需擔心。”蒼軒俯首溫柔的道,也跟著調頭,靜靜待在水瀲星身後。
“我管他知不知分寸,你沒看到星星臉色有多蒼白嗎?若換做是我早就一鞭上去然後轉身走人了!”
“你不會!”蒼軒肯定的笑道,他了解她,嘴上不顧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總歸還是會掂量輕重的。
“還是你最好。”顧柏雪高興的偎進蒼軒的懷中,難得笑得這麼嬌羞,可是,蒼軒還沒來得享受這來之不易的讚美,懷裡的女人又蹦躂了起來,“星星不一樣!小遙遙有後宮佳麗三千,她得跟很多女人鬥,我當初只需跟一個,就是你娘!”
“我娘也抵得過他的三千佳麗了。”蒼軒忍不住伸手輕摁了把她的腦袋,“放心吧,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誰咬誰還不一定呢!”
他對這位貌合神離的舒妃娘娘很看好!
長長的隊伍終於全部經過他們,水瀲星騎的馬仿似有靈性般,自動的扭頭跟在隊伍身後緩步行走。
“馬兄,你真的太給力了!”給力得她想哭。
連一匹馬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他呢?
他從頭到尾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水瀲星要笑不笑的撫著馬鬃道,馬兄不說話,只是馱著她認真的在行走。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了,隊伍越走越慢,眼看皇陵就在眼前了卻怎麼也走不到,整整一個時辰,隊伍好像原地踏步一樣。梓宮好似變得沉重異常,128名槓夫個個被壓得齜牙裂嘴,眼冒金星,寸步難行。
“皇上,梓宮突然變得沉重異常,也許是太皇太后在陽間的最後一縷氣未散,臣斗膽請求暫且就地停靈!”在身後尾隨的顧舉走到君王身邊道。
“萬萬不可啊皇上!”緊接而至的是夜承寬,“皇上,送陵寢途中停靈實乃不妥,梓宮落在哪哪裡便是太皇太后的安息之地,難不成要太皇太后安息於這千人踩萬人踏的道上嗎?”
“皇上,臣妾認為尚書大人說得在理,太皇太后若是最後一口怨氣未消就入葬,只怕死後難登極樂,再說槓夫們都累得舉步維艱了,想必冥冥之中有所暗示。”伴著梓宮行走的顧婉婉也昂頭道。
她行事穩重在宮裡可是出了名的,她一開口別人多半會信,甚至會忘了她有可能和自己的父親連成一氣。
伴隨梓宮前行的還有蕭鳳臨,他悄悄撇了眼左邊臉色漸漸陰霾的皇兄,再與夜承寬的眼神對上,最後才回過頭去請示遠在十幾個皇妃之後的馬車,那是整個送葬隊伍裡唯一的一輛。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來,燕太妃從裡面探出頭,對上兒子的目光,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又落下車簾,不動聲色。
正回身的蕭鳳臨緊張的攥緊了馬韁,他知道他的手心裡已經冒汗了。
他猶豫的看了看左邊的蕭鳳遙,視線又糾結的落在還沒放下的沉重梓宮上,他拳頭握了再握,櫻色的唇瓣抿了又抿,想到他的星星的安慰,所有的心理障礙全都不存在了。
“皇兄,鳳臨知道梓宮為何變得越來越重的原因!”
蕭鳳臨還是翻身下了馬,單膝作揖朝坐在馬上高高在上的蕭鳳遙稟報道。
若是顧舉、顧婉婉、夜承寬來說這些無稽之談蕭鳳遙大可一概不理會,只是連向來純淨善良的蕭鳳臨都來了,他不由得暗自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