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要飯的抬到了自己屋裡,放到炕上,三娘看了看四周,這屋比外頭也強不多少,連個炭火盆子都沒有。
三娘瞅著炕上躺的仁兄,跟兩個小童說:“去熬碗薑湯來給他灌下,別忘了放點兒糖。”
小童磕磕巴巴的道:“沒,沒糖。”
三娘翻了個白眼:“沒糖不會買去啊。”
倆個小童互相看看:“沒,沒銀子。”
三娘瞪著兩人,心說合著這裡是一窩窮鬼,三娘在袖子裡摸了摸,摸出一小塊碎銀子來,這還是她昨兒特意藏的,就怕出來遇上使錢的地兒,橫是不能直接拿金子出來,便讓守財弄了幾塊碎銀子備用。
這會兒拿出來丟在小童懷裡:“還不快去。”兩個小童愣了愣,拿著銀子就跑出去了,一個燒水,一個出去買了一包粗糖回來,熬了薑糖水端過來給炕上這位灌下去,沒一會兒真緩了過來。
緩過來,又連著吃了兩碗疙瘩湯,半塊涼餅,三娘心說,這位不知餓幾天了,成天在外頭要飯要的什麼,怎麼就餓成這樣了。
三娘剛這麼想,炕上這位開口了:“多謝兄臺救命之恩,若不是兄臺,在下這條命就交代了,但能有飛黃騰達的一日,必報答兄臺的大恩。”
誰指望他報什麼恩了,不過聽他說話,貌似不像個要飯花子,便問了他來歷,才知道這人姓劉名叫劉全,是兗州府人士,家裡不算富庶,也有祖上傳下的兩進宅子,幾十畝園子地,日子很是過得去,劉全自小念書,中過秀才,舉人卻未中,本想著發奮讀書,來年再考,不想去歲家鄉遭了瘟疫,一村死了大半,他娘沒躲過去,臨死讓他往京城來尋他舅舅投親。
劉全葬了他娘,也沒旁的親人了,收拾收拾便上路了,走了大半年,到了今年春才到了京,盤纏用光了,最後不得已要了飯,這些天實在冷,連著兩天沒要著吃的,回到廟裡,又拉不下臉來跟老道張嘴,就忍著餓了兩天,今兒實在撐不住才餓暈了。
三娘聽了,都有心踹他幾腳,都快餓死了,還要狗屁面子,填飽了肚子比什麼不強,不過,三娘倒是從他身上想出了一條路,問他:“你說你家是兗州府的?家裡的瘟疫鬧過去了嗎?”
劉全嘆口氣道:“入秋的時候遇上了個兗州那邊兒來的老鄉,說鬧過去了,不是實在沒了盤纏,我也想家去呢。”
三娘挑挑眉:“不如我給你盤纏,你帶著我一塊兒回去怎麼樣?”
劉全傻了,這會兒才上下打量三娘一遭,見她雖衣裳上沒補丁,卻也是蓬頭垢面,比自己是強點兒,可也不像個有銀子的主兒,便道:“兄臺說笑了,你哪來的銀子?”
三娘眨眨眼:“我說有就有,你就說成不成吧!”
劉全暗道,帶著他也沒什麼,若他真拿得出盤纏,好過在京城裡要飯,這朝不保夕的,何時是個頭呢,再說,自己的舅舅也未尋到,不如回去了吧!
想到此,便點頭應道:“兄臺若有盤纏,你我一起回去倒能做個伴兒。”得,有指望了,不過三娘知道,這會兒可走不了,城門都關了,估計死變態得折騰些日子,可再折騰,她就不信他能一輩子都關著城門,至多幾日必會開城,她就在這裡等著,只等風聲過去,跟劉全結伴回他家裡,先藏個一年半載,往後還不想去哪兒去哪兒。
主意定了,低頭瞧了瞧自己,不大滿意,跟劉全道:“你還有沒有替換衣裳?”
三娘是想整一身劉全的行頭,也好掩人耳目,劉全窘迫的道:“原先倒是有兩件,卻早當了。”
三娘想想也是,有替換衣裳,也不至於要飯,怎麼不換個饅頭吃,可自己這衣裳太齊整了點兒,側頭看向一邊兒的道童。
兩個小童急忙擺手:“我,我們也沒有,就這一身衣裳,一直穿到開春呢。”
三娘倒樂了:“誰問你們要衣裳了,我是要針線,有沒有?”“有,有,這個有。”兩個道童現在看三娘跟看閻王爺的特使差不多,忙著去尋了針線來。
三娘想著一會兒找機會,把身上的衣裳撕扯爛了,再縫幾個補丁上去,就差不多了,正說著話兒,忽聽外頭喊了一聲:“清風明月,交代你們把大殿裡清掃乾淨,怎在屋裡頭躲懶。”
廟裡的老道回來了,老道今兒一大早出去給人看風水去了,因家裡的糧食吃淨了,便留下兩個童子在家,一個收拾大殿,一個去街上的糧食鋪子裡先賒半袋面回來。
老道心眼兒好,琢磨著近日天寒地凍,那幾個要飯花子,要不著吃的,回來,給他們熬上一鍋稀粥也墊墊飢,沒多還沒少嗎,不至於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