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了。”頓了頓,宋曉飛苦笑一下,說:“我會記住你的。”
青戰打了個冷戰,“不。你還是忘了我比較好。”
青戰艱難地爬起來,向躺在地上的宋曉飛伸出手。
教學樓的緊急出口一直通到天台,樓梯比較窄,平時是沒什麼人從那裡走的。青戰和宋曉飛從那裡下樓。到出口時,青戰站住,“今天發生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說完,靜靜地看著宋曉飛。宋曉飛點點頭,要走。青戰在後面站著,語氣一如往常:“就這樣嗎?”
宋曉飛驚訝地回頭,“怎麼?哦謝謝。”說完,不確定這是否是司空青戰所要的,仍然看著她。青戰卻面無表情。
兩個人都沉默著,氣氛緊張而尷尬。“還有呢?”青戰終於緩緩吐出這樣一句話。
宋曉飛沉沉地吐了一口氣,拿出了大小姐的樣子。“多少錢,你說罷。”
青戰睥睨,竟揚起嘴角笑了,口角含著滿滿的譏誚。“我本希望你會告訴我你也不會說出去,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必要了。”轉身,離開。
倒是宋曉飛,站在那裡尷尬極了。待青戰走出去十數米才叫出來:“你!剛才什麼意思?什麼叫‘沒必要了’?!”青戰不回頭,也沒有回答,徑自走開。
今天的校園還真安靜啊。也許是天氣突然變冷的緣故罷。
對著健康的植物,什麼都不必說,甚至不必想,迴歸到最原始的狀態,進入一種交流而非意識的狀態之中。意識性的東西,包括煩躁,全都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淺了,淡了,消失了。浮躁的靈魂被安撫,安靜下來。紛繁的心靈也被淨化,澄澈起來。一種模糊狀態的交流,不需要任何語言——語言於此毫無意義。就在這樣一種狀態中,一切,都被淨化了。
剛剛洗過澡的青戰披著溼發蹲在落地窗前那些小小的綠色植物面前,陽光照在身上,髮梢匯聚的水滴在陽光裡閃著明媚的光彩。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第七節]
不知是因為季節還是什麼,青戰最近常常對著窗外的景物發呆。
午飯時間,自習室也沒有其他人了。青戰站在窗前望著。學校裡最多的法桐全都落光了葉子,那條林蔭大道一下子空曠起來了。斜對面的教學樓窗子高高,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從中學時起,司空青戰就常常站在走廊或陽臺上看外面,看遠處。在學校規定畢業班學生無論住校否一律上晚自習的時候,她常常在晚自習的課間站在走廊裡看對面教學樓裡的情況。因為晚自習時走廊的人少,她便可以安安靜靜地站在走廊裡看那些房子裡的人兒。看那些認真或嬉鬧的人,遠遠地。沒有人注意到她。
站在走廊上,對面教學樓上的每一間教室都在黑暗中的燈光裡無比清晰,在自己安靜的黑暗中看別人喧鬧的光亮。那些人在光亮裡走來走去,嘴裡發出一些聲音,彷彿很熱鬧。可是仰臉,就看見夜空並未被打攪,那樣大的喧鬧,對夜而言,卻如此微渺。層層疊疊的空間被人瓜分了,成為他們的舞臺,行行色色的人登臺表演。許多人的生活無非就是演戲,演給別人看的戲,演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那個時候青戰眼前常常出現一個場景:一群忙碌的螞蟻,辛苦搬到洞口的蟲子被突然拿走,一雙譏誚的眼睛看著驚慌無奈的螞蟻,微微揚起的嘴角掛著上帝樣的嘲笑。
驀然戰慄,仰臉望向夜空。
那時青戰在走廊看外面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晚上她在走廊裡站著的時候,偶爾會一躍坐上窗臺,扭頭看著窗外。就因生出了窗臺上的幽靈的傳說,嚇壞過不少從走廊上走過的人:轉過拐角,走走走,等等那窗臺上坐了一個人!“啊。”一聲驚呼。窗臺上的人裝過頭來,眼神凌厲如劍,迫人低頭。再抬頭時,咦?人哩?剛剛是幻覺?還是鬼~~~
——曾有人如此描述晚上見到青戰坐於窗臺上的感覺。
後來,就有人專門為了見一見“窗臺上的幽靈”而時常從走廊上走。煩。也就不再去了。一直到高考,青戰都不再站在走廊上看外面了。
青戰站在自習室的窗前向外望著。微微揚起頭,看見天空裡堆滿了雲。伸出手去,那彷彿觸手可及的雲卻是遠在天邊。
那些靈魂真的在天上嗎?
低頭一笑,氣流從鼻孔衝出來,形成一聲自嘲:“哼。”那樣的話,天空中該是怎樣的擁擠啊。——或者靈魂墮入地獄?
哼。本不是會相信這種妄言的人,如何此刻又為這種莫名奇妙的想法困擾了呢?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