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人的衣服都是按等級穿的,每一級都分界極嚴,三等宮女絕不可能穿一等宮女的衣服,更不可能逾越身份等級去穿女官服飾。當然如果明明身份很高,卻偏偏穿宮女衣服,那就是自甘墮落,甘於下賤。就像她現在這樣,若被認識的人瞧見了,以後在宮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雖然她不在乎這個,可這人到底是誰呢?一會兒女官,一會兒宮女,真是越瞧越可疑。
反正現在早回去晚回去都是那麼回事,李淺便在後面跟著她,倒要看看這女人上哪兒去。
夜幕高舉,皇宮通往外處的大門緩緩關上只有幾個主宮道還能透過。那女人沿著宮道一直往前,在前面的路口拐了彎,方向正是皇后殿。
今日的皇后殿甚是熱鬧,殿門前燈火通明有不少司正司的女官和宮女在外等候。李淺猜測,這多半是搜查完各個宮殿,都上這兒來向冀皇后回話來了。
眼看著她匆匆進到皇后殿,待了只有半盞茶的功夫便出來,手裡多了一個金漆的小盒。
李淺一直跟著她,她出了皇后殿走過兩座宮室,最後停在鳳鳴殿的大門前。
如果她沒記錯這裡應該是榮嬪娘娘的寢宮,她做方襲人時頭一次進宮,也是在這門前等候的。
這個女人這回進去的時間頗長,等了兩柱香的功夫都還沒出來。李淺心中疑竇叢生,皇后娘娘怎麼會和榮嬪有什麼牽扯?那個盒子是送給榮嬪的禮物嗎?
她們兩個身份一高一低,平日裡也不親近,若說是皇后送榮嬪禮物,這不也太奇怪了嗎?
等了許久也沒見那人出來,李淺也不能再等了。她總不能衝進去,當真裡面人的面抓住女人然後問她是誰,有沒有惡意吧?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個待罪之人,齊曦炎下旨她不許邁出朝陽殿半步,這般違抗聖旨,又暴亂宮廷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會放過她的。
匆匆離開鳳鳴殿,心想著回頭去找小夏子,一定要讓他查查這人是誰。
這個時候宮裡搜查的御林軍和司正司的宮女已經減少,她在宮中多年,想扮成宮女混過去也不是太難。這一道,並未碰到有人攔住她查問,很幸運的回到朝陽殿。
夜幕下的昭陽殿很美,一彎新月劃過精緻的角樓,給高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她的昭陽殿裡顯得神秘而安靜。只可惜不出意外的話她未來的某一段時間將會被關在這裡。所以即便再美,也瞬間失去了欣賞的興趣。
邁進殿門,裡面的太監和宮女還在打轉轉。
小夏子看見她,激動的熱淚盈眶,匍匐到地上哭嚎起來,“娘娘,你怎麼才回來啊。
李淺踢他腳,“快起來,殿內說話,別讓人看見了。”
把殿內的人都遣出去,只留小夏子一個,讓他把一日來過昭陽殿的人,都稟一遍。
小夏子挨個說,方美人來過一趟,皇上也來了,司正司的翠煙來過,不過唯一沒說的就是小路子。
問了他,也說沒見過路公公。李淺心道,這一定是皇上派小路子在暗中監視,小夏子一向眼大無神,看不見他也實在太平常了。
這會兒與其等皇上發現她回來,還不如去自投羅網。想著便讓小夏子去皇上寢宮送信,就說貴妃娘娘向他請罪。齊曦炎自然就明白了。
小夏子去後沒多久就回來了,待問及皇上的臉色,他只用一個字來形容——“慘”。淺咧嘴,“那皇上說了什麼沒?”
“也沒說什麼,只是皇上給了點東西。”
小夏子說著指了指殿外的兩個大箱子,“路公公說了,這些詩詞很是重要,皇上想叫娘娘把所有的抄寫十遍。”
從小路子嘴裡說出來的,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只是李淺不善寫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她最不喜歡詩詞,一提做詩就頭疼,這般把兩箱子詩給她,這不是難為人嗎?
開啟箱子,翻著每一本,越翻越覺得驚奇,齊曦炎到底是從哪兒弄那麼多詩來的?這裡不僅有大家之作,聖人之筆,連街市之上的歪詩居然也在其中。
嘆口氣,說要抄詩,那她也得有必備的工具吧。
讓小夏子去尋摸了一個書案,又去內務司領了一套文房四寶。按她原來的主意,反正這些東西只會用一回,不如去最近的芙蓉殿找王美人借一套,可小夏子嫌丟人說什麼也不肯去,只得作罷了。
她寫字慢,字型又過於歪斜,一番抄寫真是苦不堪言。
轉眼十餘日過去,她真的耐著性子沒邁出朝陽殿一步。
這十餘日齊曦炎也沒來過一次,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