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在快接近街口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聽到一個小夥子清脆的聲音道:“爺吩咐。由我護送娘子入府。”
有蓋頭蓋著,她也看不見說話的是誰,可聽他的聲音卻很覺熟悉,很像那個在江城被她騙了,自稱飛毛腿的春天。
可楚天歌的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心裡有些疑惑,又有些惋惜,有他出現。自己想借尿遁逃跑的計謀恐怕很難實行了。嘆口氣,越發覺得花姨的話太對了。“她走不了”,因為有人不想讓她走。就算真走了,也得叫人抓回來。可鬼才知道。這些男人這麼執著於她做什麼?
轎子終於停了下來,四周有鞭炮的響聲,還有人叫著:“新媳婦到了,踢轎門。”
一雙大腳把轎子踢得一陣晃悠,然後從外面遞進個大蘋果,紅彤彤的,看著就好吃。她接了過來,直接塞進嘴裡,嘎嘣嘎嘣幾口下去,再扔出去的就是個蘋果核了。
也不知那核子被誰踩了一腳,竟滑了個大跟頭,頓時外面一陣鬨笑。
接著又有一隻蘋果遞進來,還有個聲音小聲道:“娘子這回可不要吃了,這是平安果,是要捧著的。”
方襲人一陣臉紅,她只以為那麼小的轎子來接,肯定連拜堂都不必要的。就像人家娶個妾室一樣,直接抬進去洞房了事,可誰知還搞出這麼大陣仗?來參禮的賓客似乎很多,只聽呼吸便覺身邊圍繞的至少有幾百人之多。
入了門邁了火盆,她被人攙扶著似乎是去家廟參拜了祖先。然後便聽禮生誦唱:“香菸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一條紅紅的綢帶搭在自己手裡,而綢緞的另一邊牽著的就是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可她忽然想不出自己嫁的是誰,聽他走路的聲音不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難道竟會是楚天歌嗎?
心中一驚,手中的綢帶差點飛出去。好容易穩住身形,便聽禮生誦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拜堂完畢,新郎、新娘在眾人簇擁下進入洞房。京中等地,要在洞房門前或門檻上事先放一馬鞍,等新娘前腳剛跨過去,便立即將馬鞍抽去。她故意一腳踩在馬鞍上,身子一歪,立時有一隻手臂牢牢地扶住她,那力度絕不是老人所有。
心裡越發起疑,真想甩了蓋頭,大吼一聲,“老孃嫁錯了。”可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實在做不出這麼沒皮的事,更何況真要戳穿了,難道她更想嫁個老頭嗎?
咬了咬牙,想著一會兒怎麼向楚天歌問罪。她還從來沒這麼稀裡糊塗過,尤其是婚姻大事。
新郎用秤桿挑去新娘頭上的“蓋頭紅”,待看到那張笑得頗為張狂的臉,她頓覺自己所有的猜測都應驗了。她說怎麼這幾日他沒半分動靜,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這丫的也真有本事,居然叫鳳城侯同意把自己許配給他,還這麼悄無聲息的。
下人送上一把梳子,楚天歌滿臉笑意的給她梳了幾下頭髮,對她滿是憤恨的臉真是越看越愛看。這種俗稱“上頭”,表示這位女子從今以後就成為他的媳婦了。
方襲人四下望了望,洞房內貼著大紅喜聯,窗戶貼大紅雙喜字,屋內點大紅花燭。桌角上擺著鬥,鬥內裝有五穀,銅鏡等鎮物,用於照妖避邪。到處都是一派喜氣,只除了她現在的臉。
丫鬟端過兩杯酒放在他們面前,她正覺氣悶,端起來一口一個飲盡,半滴也沒留給他。
這是“合巹禮”,哪有新娘獨飲的,那丫鬟一陣錯愕。楚天歌笑著揮揮手,命她再取兩杯來,他也學著她的樣子一口一個飲盡,也一樣半滴不留給她。
對上他挑釁的目光,方襲人忽覺無奈。自己的人生明顯已經失控了,到了一個她明顯不知應對的境地。她居然就這樣嫁給了她,成了她的妻子。
行完禮,楚天歌出去陪賓客,他似極不舍的離開,出門時還對她擠擠眼,用唇形說著“速歸”。
方襲人瞪他一眼,趁這段安靜時間開始整理思緒。
嫁給楚天歌已經成定局了,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嫁過來的,不過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麼下一步自己要怎麼做?真跟他做一對夫妻,她沒想過,想必皇宮裡的齊曦炎也不會同意吧。
不知得知這個訊息時,他會不會直接殺到侯府,來個血洗侯門。她不擔心齊曦炎會怎樣,反而有點擔心楚天歌,與皇上作對的下場可是很嚴重的。
輕嘆一聲,一扭臉,楚天歌卻已經回來了,站在門檻上對她笑。
她一驚,“你怎麼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