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付言明正是那日她在齊曦炎書房前見到的公子,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裳服,腰繫銀帶配一塊和田美玉,更顯得身姿挺拔,翩翩不凡。
齊曦炎和付言明寒暄了幾句,一扭臉見李淺一副痴痴迷迷的樣子,不由眼神帶怒,涼涼盯了她一眼。
李淺忽覺後腦勺冷颼颼的,頓時醒悟自己在迎客,忙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招呼付公子,極熱情把人引到內堂入座。當然,也不忘跟美男多聊幾句,問問人家坐什麼車來的,可要用茶用點心,座位舒不舒服,等等。
付言明都含笑答了,卻也未免有些奇怪這個人對他太過親熱,便也問她,“你是府裡什麼人?今年幾歲了?”
“奴才是黃門一枚,十五歲青春美齡。”李淺嘻嘻笑著O了O身上的土黃衣衫。
付言明忍不住細細打量她,見她臉龐白淨,肌膚柔細,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笑意。整個面龐細緻清麗,清新脫俗。她身上似有一種少見的活力和爽朗,明快清澈地就像一條淙淙流淌的訊息,激越地便如天際升起的太陽,散發著冉冉生機。
她雖然話多,卻一點都不讓人討厭,只是一身土黃色的黃門服飾穿在身上,反倒顯得有些突兀刺眼讓人看得不禁暗道一聲“可惜”。這樣的人才,怎的卻是個黃門?
李淺怕齊曦炎怪她不盡責,也不敢和付言明說的太多,纏了人家一會兒,忙退出去繼續迎客。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幾個皇子都來齊了,擁著齊曦炎大笑著走入內堂。今天是兄弟間喝酒飲宴,閒話家常,幾位皇子都穿的比較隨性,尤其是齊曦瀾穿著一身寬鬆長袍,腳下趿拉著一雙木屐,行走間會發出“嗒嗒”的清脆聲響,煞是好聽。
說起這隻木屐,還是李淺親手做的。天氣逐漸變暖,她總覺得腳上套著布鞋靴子捂的難受,便讓宮裡的製衣局按著她畫的樣子做了這雙木屐,鞋面的花紋還是她用小刀一點點刻上去的。可這雙木屐在腳上還沒穿到半個時辰,只試了個新鮮,就被齊曦瀾看見,然後毫不客氣搶了去。害得她對著被小刀割傷的嫩手,心疼了好幾天。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穿著木屐,顯擺到這兒來了。
從入內堂時,李淺眼睛頻頻瞟上他的腳,那一臉的痛惜和懊惱,讓齊曦瀾心裡痛快至極,得意之餘,不免送她一大朵燦笑。惹得李淺一張桃花小臉抽成一塊幹炸糰子,硬巴巴地透著恨意。
齊曦瀾看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難免招人側目,齊曦炎也向這邊投了一眼,疑聲問道:“三哥這是在笑什麼?”
“覺得你這府邸太好,我看著眼熱,眼紅,難道還不讓笑嗎?”齊曦瀾挺了挺胸,彷彿“嫉妒”也是一種美德。
六皇子齊曦鑲最喜歡跟他逗悶子,聽到此話不由打趣道:“三哥,你眼紅、眼熱,不是應該哭嗎?怎麼會大笑呢?”
齊曦瀾笑著颳了刮他的臉:“哭多羞人啊,要不你先哭給我看看?”
六皇子臉一紅,惱道:“我早就不哭了。”
頓時,所有人都笑起來。
一行人分賓主落了座,齊曦炎便吩咐上茶。
李淺應一聲,帶著小路子、小城子、小鄧子挨桌擺上茶盞。
彼時製茶工藝不算太精,茶味兒有些微苦,眾人也只是淺嘗即止,然後放了茶盞,開始隨意的聊著天。
六皇子很喜歡齊曦瀾的木屐,從他坐下就一直盯著他的腳看。時下並沒有木屐,夏季天氣再熱也得捂著厚厚的靴子,很是憋悶,而把這種木製鞋子穿在腳上,一走路噠噠直響,真是又有趣又涼快。他越看越喜歡,便張口問他這是什麼?
齊曦瀾淡淡一笑道:“這叫木屐,不過你若想要那得跟你五哥開口,這是他身邊的小黃門李淺的手藝。”
齊曦鑲一聽,立刻轉頭向齊曦炎,“好五哥,也給我做一雙吧。”
齊曦炎看著齊曦瀾悠閒的靠在椅上,蹺起的腳上搭著一隻做工精美的木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顫著,他心裡忽覺很不是滋味兒。這樣的木屐他還沒有呢,卻被李淺拿去送人,他這個主人當的還不如外人呢。但他素來不動聲色,只微微一笑,招手喚李淺近前。
李淺跪在地上,小心肝“怦怦”亂顫,她知道齊曦炎的性子,明裡不會找她算賬,暗裡卻絕不會叫她好過。
這木屐本是她自己拿來玩的東西,根本難登大雅之堂,更未想過會有一日被人當成寶貝似的索要。若因此被人記恨,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