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出眼前這個標緻女人,會是那個小黃門。
“你是李淺?”他問。
李淺微微頷首。
“沒想到你扮女裝這樣好看。”
這第一次被男子認真打量,還是個翩翩美男,他的眼睛盈亮如黑寶石,帶著淡淡的驚喜。李淺的臉微微一紅,若是旁人贊她也罷了,偏偏是有“京都第一公子”之稱的付言明讚譽,可是萬分難得的。
“公子謬讚了。”款款一禮,盡現優美姿態。
正暗自得意著,卻見付言明眉角忽的蹙起,“只是你的儀態得好好學學,你這樣行禮很容易被人看出是男扮女裝的。”
李淺霎時躺倒,她還以為自己終於像了點女人,卻原來在別人眼裡只是扮了女裝而已。
齊曦炎要做的事,付言明多少知道點,若不是親信也不會委託他幫忙。他們的計劃也不揹他,三人坐在一起商量起百花會的表演。最後決定由付言明在後臺演奏,李淺在前面比劃。儀態是沒空從頭學起了,只要她微笑坐著,在琴絃上來回動動手指,也能有幾分女人優雅姿態。只是曲子選的是《高山流水》,雖彈得很有意境,但用在風月場合實在沒什麼出彩之感。
照李淺的意思,豔詞豔曲是少不了的,便哼了一首四季歌給付公子活躍氣氛。她本是唱著玩玩,可付言明聽完卻大感興趣,非要彈著試試。他記性極好,沒多一會兒,就把一首新曲彈得純熟完美,還要她跟著和唱。
李淺拗他不過,只好把一些要緊事交給李我,陪著付言明直唱到百花會開始。胡姨娘見他們練的投入,幾次過來探視都沒忍心打擾,直到時間要到了,才催促他們快走。
※
百花會每三年舉行一次,雖是一直由民間籌辦,卻很受富家商賈、世家子弟的推崇。尤其楚天歌坐鎮江洲之後,更是花了很大心思,要把花會辦成天下第一盛會。
白天有遊園和賞花活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氣,到了晚間的重頭戲,煙渺湖岸更是花團錦簇,人聲鼎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除了男人之外,許多妙齡姑娘也來湊個熱鬧。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嬉笑著湊在一起,到處都是女人的花粉香氣。還有各家花樓前來助陣的助威隊,挑燈掛牌,敲鑼打鼓,吵鬧聲一片。
煙渺湖上的裝飾更是別具一格,湖面上飄著萬千只蓮花燈,匯成一條條長長的帶子,點點閃爍,好像天上銀河。各種造型輕巧的畫舫穿流在萬千蓮燈之間,有的是花型,有的是月型,有的做成亭臺樓閣,有的是廣廈萬千,還有的弄成廣寒月宮,一個白衣嫦娥在舫中翩翩起舞,讓人恍然間仿若也到了月宮之中。
剛一入夜,絲竹之聲不斷從各家畫舫中傳出,有人高歌,有人吟唱,惹得岸邊不少行人住腳眺望。這些畫舫都是各家花樓為自家當紅花魁準備的,每一艘都極盡奢華,極盡精巧,極盡完美的。這會兒一艘艘都飄在湖上吸引眼球,聚集人氣,而稍晚後的花魁賽也是在花舫上舉行。
相較於眾家花樓的佳麗,李淺的心情更加緊張。一切都照著計劃佈置妥當,楚天歌也很配合,在那座宅子四周設了埋伏,只等拿住馮成就派兵攻進去。兩隊在雲蒙山剿匪的紫衣衛,也被齊曦炎派過來,隨時待命。現在人手是不缺了,可能不能成事,她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就算抓住馮成,會不會找到那本賬簿,也還是未知數。
她因緊張額頭布了一層細細的汗,不停用帕子輕輕拭著,有幾次擦的太狠,還得勞動丫鬟給她重新補妝。
付言明對這些熱鬧卻是充耳不聞,坐在舫中認真的調著琴絃,倒真像一個標準的琴師。而李我一直用很關切的眼神看她,害得她本就緊張的小心肝更是顫巍巍的。他的面具被她搶了,以後頂著這張傾城絕色的臉,很容易造成心理壓力啊。
“什麼時辰了?”她問。
“酉時了。”
“讓他們準備吧。”
“諾。”
李我領命出去,不一刻畫舫就劃了起來,直向岸邊。
時間將至,所有的畫舫都開始向岸邊劃去,一時間湖面擁堵,船碰船,舫碰舫,呼喝聲,嬉笑聲,姑娘們嘰嘰喳喳,熱鬧非凡。
畫舫劃了一刻,終於停在岸邊,此時東西兩岸已經停了十幾座畫舫,個個紅燈高挑,綵帶高掛,鶯聲燕語不絕於耳。
離主持臺太遠,也聽不清上面楚天歌說了什麼,不過他那身火紅衣衫倒是格外顯眼,如一團火焰在臺上飄來飄去,只是這火焰走起路來一邊高一邊低,細看之下,才知是個瘸腿的。
楚天歌重傷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