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淺苦著一張臉出門,他立刻喚陳沖,“去,把度支尚書和左民尚書請來。”管糧倉的都是他的人,就這兩個老小子跟他不是一條心,少不得要嚇唬一下,可別壞了他的事。
陳沖走得快,緊趕幾步已追上李淺,見她雙頰通紅,隱有指印,不由詫異,“誰打你了?”
“自己抽的。”李淺悶悶道。
陳沖“哦”了一聲,快步跑走,遠遠還能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別自己打自己了,怪疼的。”
李淺氣得直噴血,疼不疼她不知道嗎?可誰讓這張嘴欠抽呢?搶糧這事說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而且殺人越貨實在不是她所能。或許她唯擅長的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倒黴也就倒在這張嘴上了。
齊曦炎的話不能不聽,反正今天是沒覺睡了,當即召集李我幾人,讓他們帶紫衣衛分批趕往浙州。因為此行機密,她只讓李美、李人打頭陣,率先到浙州查哪些為富不仁,作惡多端的富商,擬個名單出來,其餘的半點都沒說。
李美、李人帶人走了,而後是李是和李大,都換了裝,二百人,每五人一隊分別離開京都,到浙州法名寺集合。只有李我跟著她,片刻也不離。
他們一隊也是五人,除她和李我外,還有三個是張奎、顧順、黃縣。他們是壓陣的,最後一批離開京都。
出了京,打馬揚鞭一路向南,路上李我問她,“首領,這次去浙州要做什麼?”
李淺反問:“打劫你會嗎?”
李我搖頭,“殺人我會。”
可憐的娃兒,生活註定沒有樂趣了。於是她很好心的開始給他掃盲,“打劫分兩種,一種是攔路打劫,比如一個人正在路上走著,突然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跳出來,對你喊‘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殺了他。”
李淺臉色微黑,很好的說法,可惜不是所有過路的都能有他那般出奇的武功。
“那是你,一般人肯定會被劫財,沒準小命難保。”
“第二種呢?”
“第二種是入室打劫,這種人通常心狠手辣,膽大包天,劫了財,順道強姦兩個標緻小娘,再殺光所有人,最後一把火燒個乾淨。”
李淺沉著臉故作兇狠,卻看得李我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不解。
李我搖頭不語,臉上卻一直掛著笑,他怎麼好意思說,他在笑她看著有點傻氣。像他們這種人什麼沒做過,偏她還一本正經的給他解釋,就好像他不懂,乾淨的像張白紙。他有時真希望自己是張白紙,純潔無暇,只可惜身上早被墨染黑,再也白不起來了。
張奎問:“首領的意思是說要咱們這次的任務是打劫嗎?”
“然也。”
“打劫的時候順便劫財、劫色、殺人、燒屋?”
“當然不是。”李淺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她也不知這些人故意逗她,很認真地以教育的口吻對四人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都是壞人乾的,咱們是代表天下蒼生為民除害的勇士,咱們不能這麼做,咱們只要劫財就好,半個人也不許殺。”
“諾。”四人齊應,眼角隱隱都帶有笑意。沒想到他們的首領居然是個趣人。
其實李淺這麼說也是迫不得已,見識過這些人的狠戾,真讓他們放開手殺的話,恐怕所劫之戶都會死光死絕,所以還是提前表明自己態度的好。
第三十七章 黃土稻米白花花
一路曉行夜宿,不日就到了浙州。紫衣衛辦事效率奇高,他們趕到時,前兩隊已經收集完所有的為富不仁的富戶資訊,世家裡作惡多端的也都記錄成冊。
李淺一頁頁翻著,忽然發現這年頭好人真少,有錢的好人更稀罕。
她指了指排在首位的隊長,“行了,晚間行動,都下去準備吧。”
“諾。”四個隊長領命而去。
李淺則帶著李我去拜訪浙州郡守龐文。這位龐郡守鎮守浙州多年,當年因曾受過端敬皇后大恩,一直對齊曦炎很忠誠。為了更穩妥一些,她也讓紫衣衛調查了一下龐文,他不僅為官清廉,行事不偏不倚,還是個難得守信的人。這點很讓李淺放心。
今日趕得巧,郡守正在府中,他們說明來意,又遞出雍王手令。
龐文翻著瞧了瞧,臉色有些難看。
“按說雍王殿下的事屬下一定要盡力的,但這件事是會損陰德的,恕在下不能從命。”
李淺料想他沒那麼容易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