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沒動心思,以他的性格還真不屑把這些身外之物據為己有。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沒有賬簿就不能治朝裡那些人的罪,光搜出一堆金銀又能說明什麼。甚至連證明是馮成所有,都證明不了。他大可以不承認,說不知道,而那個什麼綢緞商人羅子星也會跳出來,給他們扣個私入民宅,搶奪民財的大帽子,再加上私自扣抓朝廷官員,種種罪名加起來,真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這會兒她忽然有點後悔自己行事莽撞,弄的場面也太大了,以致把自己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她也罷了,只難為楚天歌跟著她一起倒黴。還有齊曦炎,他頂的壓力可是最大的。
楚天歌現在也豁出去了,左右是這樣了,生死就看這一回,又豈能半途而廢?
兩人也不吵了,靜下心來商量著怎麼做,李淺讓他去抓那個宅子的掛名主人,姓羅的富商,然後上報朝廷,就說有人密報雲夢山匪盜把劫來的贓物藏著宅子,他才帶兵去剿。倒要瞧瞧一個小小綢緞商,怎麼解釋裡面的龐大銀錢。
楚天歌也覺可行,大大鄙視了一把她的陰險,才叫兵丁出去抓人。他走了這大半夜,腿疼的厲害,也懶得走路了,乾脆坐在屋裡,一面喝茶(新沏的)一面看他們怎麼審問。
李淺覺得根本問不下去了,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那是打死都問不出半句。所以她託著腮坐在桌邊,暗自尋思馮成到底把賬簿放哪兒。
沒帶在身上,沒藏在家裡,也沒在那座宅子裡,那只有可能在親信朋友那兒。他信得過的朋友有多少,而又讓別人想不到的又會是誰呢?
想著想著,腦中忽然冒出藍彩蝶那張萬分嬌柔的臉。藍彩蝶與馮成關係曖昧,她又曾出入過私宅,難道會是在她那兒嗎?
她只是靈光一現,卻又覺得女人這第六感大有可能。古往今來,似乎男人身邊總是斷不了有個紅顏知己,而紅顏知己又總是扮演重要角色。就像古話說的,越是不可能的事,卻偏偏可能。誰又能想到素來身沾百花而不動真情的馮成,會把寶貝交給藍彩蝶呢。
“走,跟我出去一趟。”她立刻行動,招手喚李我,然後走到內室,再出來時已戴上那張人皮面具。面容平凡,扔到人堆裡也能瞬間消弭。
楚天歌眨了眨眼,見兩人出門,忙叫道:“這些人怎麼辦?”
“或關或押隨你便吧。”李淺扔了一句,已縱身閃入夜色之中。
楚天歌氣得直撇嘴,或關或押,他媽還不是一回事?
※
出府衙時,天邊剛出現一片魚肚白。早上早起的人不多,他們也不怕被看見,施展輕功一路向西。
到了水仙樓,把守門的大漢從被窩裡拎出來,追問藍彩蝶的住處。
那大漢也不敢隱瞞,結結巴巴說完了,被李我點倒扔在茅廁。
天下間的花樓建的都差不太多,而當紅的花魁也多住在最大最豪華的房間,也因常接待貴客弄得地方很隱秘。他們順著守門漢子所說方向找去,當真看到院後的盡頭有個獨門獨院。
天還沒大亮,晚睡的人通常不會早起。他們進了院子,看到的就是滿院寂靜以及一院睡著的人。主房門口,有兩個看似侍衛的人也睡的頗為香甜。他們不像樓裡的打手,倒像某個嫖客帶來的。
潛進屋裡,瞧見外間扔的四散的男女衣服,李淺突然停了步,小聲問:“你猜床上那男人會是誰?”
李我劍尖挑起一件男衣,看了看,吐出幾字,“非富即貴,該是京裡的人。”
京都的風流公子總喜歡在衣服的襟邊上滾一道金線,這是今年剛流行的,別的地方可還沒興起來。
李淺也注意到了,所以才有此一問。她忽然覺得有些頭疼,因為她已猜到裡面的人是誰了。一個全京都乃至全燕朝,最讓人頭痛的人。
兩人一般心思,對視一眼,同時撕了衣襟包住臉。
既然進來了,容不得再出去了。她對李我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齊撲向裡間的臥床,一個抓男,一個抓女。
床上躺的正是齊曦瀾,而女的是藍彩蝶,兩個白花花的身子皆未著寸縷。他們就像來抓姦的,正把一雙人兒堵在床上。
齊曦瀾睜開眼,瞧見床上多了兩人,不由驚呼一聲。他剛喊了半聲,就突然肩頸被人狠狠砍了一下,接著就昏了過去。
藍彩蝶倒是尖叫出來了,她一喊,門口的侍衛瞬間清醒,都爬起撲了進來。
李淺摸了摸懷裡,給馮成準備的香粉,還殘著一點根,順手就揮給了兩人。雖沒令他們當場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