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跟她說什麼,就是煩她,怎麼看都不順眼。
旁邊就是商場,我進去隨便買了條褲子,好在我挺了解劉禎的身材資料的,看上去應該和大學的時候沒太多變化,我以前經常陪他出去買衣服。
裡外弄了兩條褲子回來,送進去幫著劉禎換上,他就是劃了下腿,行動不便倒是不至於,就是穿衣服的時候,在傷口上蹭來蹭去,會疼。我就伺候他麼,很小心地幫他穿上,一邊穿一邊嘮叨,“你可真是個爺。”
劉禎認為這都是理所應當的。穿好褲子,我幫他穿腰帶,半趴在他身上,手環著他的腰把腰帶穿過一道道關卡。劉禎坐在床邊,我低著頭很認真地給他扣著腰帶,頭髮會垂下來,劉禎就把我頭髮撩起來一些,低著頭笑眯眯地看。
我抬眼瞟他,“行了,自己穿吧,還要我給你弄個輪椅?”
他眯眼笑笑。
我和劉禎商量外面的樸秀珍該怎麼辦,劉禎的意思是,確實不打算跟她好了。但是搞物件麼,又不是小孩子了,最好還是好聚好散。毀就毀在這個樸秀珍太溫婉柔弱了,劉禎一說分手的事兒,她就光哭。
我說要不我去跟樸秀珍交流下吧。劉禎囑咐我,可別欺負人家,要是在醫院又哭起來,太奇怪了。
我說行。
我出去了,也沒著急跟樸秀珍說什麼,看她那點滴的滴速,還得打上一陣兒。我琢磨先去幫劉禎拿點擦傷口的藥,就到醫生的辦公桌前站著。當時醫生正在給另一個人打針,我就等了那麼一下。
今天沒什麼病人,開藥的單子就在桌子上,最上面那張寫的就是樸秀珍的名字,我就輕飄飄地瞄了一眼,瞄出不對勁來了。
作為一個不孕不育患者,我是個資深病人,各種醫生的草書都能認出那麼一點半點,我愕然發現,樸秀珍的藥單子上,根本沒開什麼藥,她現在往血管裡面輸的,就是一瓶什麼都沒新增的葡萄糖。
打葡萄糖也叫有病?
我走到樸秀珍面前,問她:“吃飯了麼?”
她搖搖頭,我問:“你血糖低?”
她說有點兒。我問她還發燒不,她說感覺好點兒了。他大爺的,還裝還裝!
我板著臉問她,“裝病有意思麼?”
樸秀珍茫然而心虛地看著我,我一想起來劉禎腿上那條口子我就生氣,雖然是劉禎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但樸秀珍不來打這個針,就不會摔倒了。
我於是遷怒樸秀珍,“行了樸秀珍,你不就是不想分手麼,你這麼裝有什麼意思,今天裝病明天喝藥,這個男人就不會離開你了?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是你爸你媽,你把人家惹急眼了,你死了都沒人心疼。”
樸秀珍不說話,紅了眼睛準備哭。我問:“你哭什麼啊,我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別跟我哭,我不是男人,我不吃你那套。本來想好好跟你說說的,就你現在這樣,什麼也不用說了,我現在打電話給你定機票,你愛走不走,以後劉禎都不會再管你了。”
她哭著跟我說,“他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要跟我結婚生孩子的,你說的我不信。”
我咬了咬牙,“妹妹啊,我認識劉禎快十年了,這種話他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你是小孩麼,這麼天真?”
她就低著頭哭。看來哭這個事情確實是有用的,我本來想對她發火的,她這麼哭一哭,我一句罵她的話都沒捨得說出來。我就淡淡地告訴她,“都是女人,我就告訴你一句,別把自己搞得太狼狽,最後還是要自己收場。”
她再哭我也不管她了,到門口吹著寒風打了個電話,打聽到回她們家最近的航班時間,轉身回來告訴她。
我很仁慈,我甚至沒稀罕把樸秀珍裝病的事情告訴劉禎。劉禎從裡面出來,看見樸秀珍在哭,就幽幽地嘆了口氣,坐在她對面等她把吊瓶打完,這麼冷的天,還是得把人送回酒店去。
我在旁邊陪著,越陪心裡越煩躁,本來今天的大好心情,全這麼毀了。我真煩樸秀珍,也真煩劉禎這個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就好像看著當初的仔仔,一點痛快的表示都沒有。
樸秀珍就哭哭哭,那點滴怎麼都打不完了,我受不了了,走到樸秀珍面前,“差不多行了你,墨跡有用啊?”
樸秀珍被我一吼,哭得更加真誠了,我也懶得廢話什麼了,這事兒跟我就沒關係。我拎了包往外走,天早就黑了,外面風大,雪細細密密地往下掉,落在臉上又涼又疼。好像隨時可能把面板割破一樣的。
劉禎瘸著腿出來追我,在門口把我胳膊拽住,“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