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什麼時候用過如此動人的眼神關注過我的病情?”
“什麼眼神?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剛才看他的眼神,讓我很難受”
“我現在也很難受!累了,我上去休息!”說完我就氣呼呼地上樓,他在後面又陰不陰、陽不陽地扔了句,“愛情是自私的,考兒”
他又叫我“考兒”,而不是Cathy!
我明白他的感覺,叫我“Cathy”的時候我活在現在,叫我“考兒”的時候,我又回到了過去。其實他不懂的,過去和現在,感情和愛情,悲傷和幸福,永遠不可能同在一個空間,面對他,我或許是幸福的,可是面對耿墨池,我永遠只有悲傷,哪怕跟他嬉笑打鬧時也很悲傷。這是我和他獨有的空間,祁樹禮是永遠也進不來的,不是我要將他拒之門外,而是如他剛才所說,愛情是自私的,已經接受了的就如長在心裡的刺,已經連著肉了,痛,卻拔不出來,怎麼可能再接受別人?
晚上,祁樹禮見我一天沒理他,似乎想修復我們的關係,上床後摟著我對我格外纏綿,我反應冷淡,整個人木木的。後來乾脆用背對著他。
“考兒,別這樣”
“他時間不多了,身體已經是那樣了,還能怎麼著?”我哽咽,把被子揪得緊緊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嫉妒的心。”他伸手扳我的肩膀,試圖讓我面對著他,我拉開他的手。他不管了,直接抱住我,“考兒,別這樣,我錯了還不行嗎?”說著動情地親吻我的臉頰和耳朵
他起身去浴室的時候,我的眼淚無辜地滴落在枕旁。
他很快就入睡了,可能也是年紀大了的緣故,體力不及以前了。而我還醒著,身體的痛,遠不及心裡的痛。也不知是何緣故,現在每次跟他親熱我都會感覺很痛,女人的心和身體是一起的。耿墨池出現後,我無法將自己的心從他身上拉回來,再面對祁樹禮,我只剩具乾涸的軀體。
夜已經很深了,我還是無法入睡。他的鼾聲讓我心煩意亂,於是起身到陽臺透氣。陽臺上的風很大,天上沒有月亮,遠處湖岸的燈火卻還在閃爍,照亮了半邊天。目光收到近處,突然,我發現在樓下馬路對面的長椅上坐了個人,路燈照在他身上,看不清臉,卻可以看到他比夜晚還寒冷的寂寞。我知道是他,捂著嘴差點哭出聲。他顯然已經看到了我,目光穿越沉沉黑夜撫摸我的臉,一陣風吹來,我聞到了他獨有的薄荷菸草的味道。是的,他在抽菸,菸頭微弱的亮光像他可憐的心跳,在夜色中格外刺痛我的眼睛。我朝他打手勢,要他離開,風這麼大,他怎麼還一個人坐在這裡。
他對我的手勢無動於衷,直直地看著我
我知道白天在祁樹禮的注視下他不敢看,當時他走出客廳沒有回頭,背影決絕,可只有我感覺到他傷感的留戀。我再也抑制不住,無聲地哭泣起來,拼命捂著嘴,扶在欄杆上,痛苦地縮成一團。他不忍我這樣,終於起身了,卻沒有離開,走到樓下花園的柵欄邊,仰著臉看我哭泣。淚光中,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低下頭,狠狠地抽菸,最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默默離開了,背影消失在霧氣重重的林蔭道。
清晨,祁樹禮去公司了,我連早餐也沒吃,就來到馬路對面的長椅邊感覺他昨夜留下的氣息。椅子下邊一堆的菸頭。我粗略地數了數,不下二十個。菸頭上肯定有他的氣息!我掏出手絹,將菸頭一個個撿起來,包好,放入口袋。
每天他都準時來上課,決不多作停留,只有兩個小時。他教得很認真,我也學得很認真。祁樹禮再沒有在場“觀看”過,我們想都沒想過有什麼越軌之舉,事到如今,我已經很滿足了,每天都能相處兩個小時,感謝上天還這麼仁慈。
他每次走後,總會在菸灰缸裡留下幾個菸頭。我總是偷偷地將他的菸頭收起來,藏到一個鐵質的首飾盒裡。我如此珍惜他留下的東西,就是想多留一點他的氣息。有一天他真的走了,這些氣息可以成為我最昂貴的“氧氣”,讓我可以繼續呼吸,堅強地活下去。對我而言,那些菸頭勝過這世上任何華貴的珠寶,勝過我曾經所有的珍藏。
祁樹禮見我們一直很“規矩”,對耿墨池的態度也好了很多,有時候他在家,上完課還會跟耿墨池聊幾句。偶爾還會留他吃飯。兩個男人在飯桌上談笑風生,我很少有插嘴的份,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們是多麼融洽的摯交。
這天吃過飯,祁樹禮提議到附近酒吧坐坐,耿墨池答應了。祁樹禮開的車,我和耿墨池坐後面。到了議會山大街,在一間頗具藝術氛圍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