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很快就傳到了每個牧民耳中,牧民們似乎十分感動,紛紛向亞夫行禮,唸咒,祈福他能得償所願。
袁若彤把打聽來的前後始末,一一講給軒轅夫婦聽。
聽完後,三娘已是泣不成聲,握著女兒的手直嘆,“輕悠,你何其命苦,竟然屢次遭遇這種危難。可是,你又何其幸運,能遇到這樣痴心不渝的男子。輕悠,如果你聽得到孃的話,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為了亞夫,為了孩子”
於是,在這個藏地最嚴酷可怕的隆冬,漫天風雪呼嘯,連放牧的人也幾不可見,在通往那座巍峨宮殿的朝聖之路上,出現了這樣一支奇怪的隊伍。
一輛裝甲坦克車總是開在路邊,而在後方一百米左右,一個身著黑色軍服的男子,嗑長頭,轉經筒,默唸著六字真言,不知疲倦,不覺痛楚,不論晨昏,不畏嚴寒風霜,一步又一步,朝向前方。
每當男人終於走到裝甲車前時,裝甲車便會又跟著前行一百米,如此週而復始,輪迴不歇,在旁人的眼裡,彷彿這輛車,就成了男人眼中的佛主。
一連三日,男人嗑長頭,轉經筒,沒有歇過一口氣。
他的軍裝已經磨破了,跪地時,膝蓋都在微微打顫,手肘雙掌已經一片塵灰色,雙手都被沙礫磨染成了灰黑色,上面佈滿劃痕,已辨不出原形,就和最初遇到的那個苦行僧一模一樣。
這期間,警衛隊長忍不住,又勸。
無用。
三娘心疼女婿,端著粥湯要他歇口氣,補充一下再繼續。
也無用。
軒轅瑞德著急了,拿輕悠來勸說。
竟然無用。
眾人開始覺得男人有些瘋魔了,就商量是不是應該動用非常方法,阻止男人這沒有盡頭,令人已經無法理解的做為。
然而,這一遭在十一郎面前,被迅速終結了。
看著前方依然蹣跚而行的男人,十一郎聲音乾澀卻堅定地說,“你們不能阻止少主,少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除非夫人親口要求,否則,少主一定會堅持嗑到布達拉宮。”
果然,當袁若彤再一次報告輕悠醒來時,男人終於進了裝甲車。
那時候,他已經是滿面塵灰,也不敢碰妻子一下了。
輕悠睜開眼,看到亞夫的模樣,輕輕地笑,說,“亞夫,你是不是剛從校場回來?那麼多灰塵,樣子都看不到了?”
亞夫佯裝無謂地笑了笑,說,“是呀,校場灰塵真大。”
他的聲音粗喑得像是被風刃割過。
她彷彿沒有聽出來,又說,“那你還不快去洗洗?”
他說,“不行,寶寶你已經好久沒認真吃飯了,我得監督你乖乖把飯吃了,這才不能餓著我們的小小寶。”
她乖乖應諾,“好,今天我再多吃點兒。”
可是,三娘只喂進半碗粥,輕悠就又昏了過去。
昏迷中,她一直不停地流淚,擦溼了三孃的一根手帕。
軒轅瑞德瞧著,終於也受不了,衝出了裝甲車,在夾雪的大風中,對亞夫又怒吼,“你是不是真的要殺了我女兒才滿意!你這樣算什麼?明明打掉孩子就能活,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折騰下去?我不同意,你聽到了沒有,我會讓你再一意孤行下去,那是我的親骨肉,我不會讓你再這麼犯傻,我要救我的女兒!”
軒轅瑞德衝回去,抓著袁若彤就要求立即施行引產手術。
袁若彤哭著搖頭,說,“伯伯,我也想,可是您女兒她她”
軒轅瑞德看過去,發現輕悠雙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明明還在昏迷中,卻哭著叫著,不讓人碰她的孩子,她的小小寶,她叫得那麼淒厲,痛苦,令人不可思議,又讓人心疼不矣。
軒轅瑞德終是無力地跪坐在地,掩面哭泣。
又是漫長而煎熬的三日過去,沒有人能想到,之前明明在滬城被診斷再不引產就活不過五天的女子,竟然真的撐過了第六天。
當天,夕陽西下時,漫天的紅霞,極地的極光劃亮了連日來陰沉低壓的天空,長鷹飛嘯而過,遠處傳來牛群長長的哞叫。
路邊,有轉著經筒走過的苦行者。
還有趕著牛車路過,朝他們行禮,念著六字真言走過的老藏民。
連追著裝甲車跑過一群頑皮的孩子童,在聽說了這個祈禱的故事,齊齊向正在叩首前行的男子,念出六字真言,為他祈福,為他的妻子和孩子祈福。
路依然漫長得好似沒有盡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