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開小灶,這姑娘可真是地,一起吃飯自己吃另一樣!一點都不實在。”
我送蘇菲的時候跟她說了,“你怎麼能這樣呢?一起吃飯自己單吃,不跟我們吃一樣的,一家人不是做什麼都應該同步嗎?”她略微有點吃驚,“你們吃的是飯店的招牌啊,三個人吃是不夠的,我的那碗才三塊。”“那會讓我媽怎麼想,還以為你自己開小灶呢!”她回過頭來,忍住氣對我說,“這些天花銷挺大的,我借馬力的八百也都花光了。工資還沒開,我口袋裡的錢不夠。”她轉身往前走,我忙追上去,“好了,別傷心,一生氣都不漂亮了。以後注意就行了。”她仰臉看著我,“你們不要總是挑毛病,這些事都不值得鬧矛盾。比如每次吃飯你都和伯母互相往碗裡夾菜,‘兒子,快吃’,‘媽,你吃’,從頭到尾,好像我不存在一樣,我從來都不講你們,為什麼老批評我呢?”一想起每次吃飯確實都是這樣,我不禁有點發燒。“媽媽不是以為房子是我租的嗎?吃的用的全是我的,她節省慣了,以為你在這兒蹭飯才”我說不下去了,有點賊喊捉賊的心虛。伸手抱住她,“對不起,辛苦你了!”她回抱住我,“我們以後不要這樣了。”
蘇菲回宿舍取東西,出不來了,當時傳言很兇,說發現了幾個非典病人,她們封校了。有的畢業生出去聯絡單位被開除了,一連開除了八個。我去探班,她們真是五步一崗,三步一哨。還有流動監察。怕她在校內沒胃口吃東西,我特地去買了肯德基全家餐,送的過程充滿驚險。我躲在柵欄外的樹林裡,等流動巡邏人員過去了才敢把東西遞過去。她接過去用裝衣服的籃子盛好,巡邏的問她說是換洗的髒衣服,要不要看看?檢查完證件是研究生就放一馬。媽的真是有病。我們學校也封閉,但是請假就可以出去,而且假還好請得很。
蘇菲不在我一個人無聊死了,尤其是飯菜那麼難以下嚥。林林要走了,給我打電話有點吞吞吐吐,我明白是要錢。從最後一次去上海見李白到現在的確很久了,也不好再拖,不過倆個學生養家還是挺難的。我把錢還了,心裡想著窮人真是可憐,總缺錢。
在讀書的空隙裡,我會想蘇菲在做什麼,但是在靜靜的夜裡,我不可遏止地想李白,像吸毒成癮的人,明知道不好,卻不可自拔也拔不出來。我們倆在一起,她總是高昂著頭命令我,“脫!”激情源源不斷,像倆個垂死的人都想拼命榨乾對方的最後一點溫暖。
蘇菲有什麼不好?我在心裡痛罵自己,可是那個風騷入骨的女人仍然雷打不動地站在那裡,擋在我和蘇菲之間。只要她發出召喚,我肯定會應聲而去。最可怕的是,她也許永遠不會召喚我。愛並不對等,也不公平。她之於我,刻骨銘心!我,也許只不過是她多樁豔遇的一宗。過兩週還要上數學輔導班,我忽然覺得好累。
在書桌前寫完字,我伸長胳膊抻懶腰,不行了,我得休息一段時間。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拉開門沒想到蘇菲站在外面,十二點了怎麼出來的?“跳牆,快熄燈時我溜出宿舍樓,十一點半基本沒人看管,保衛比較少。我跳柵欄出來的。沒想到學校把欄杆加高了一米,不好跳。出來後沒公汽,我打車回來的。”我抱起她,她的上衣都刮破了。我無比憐愛地摟著蘇菲,半天才問她,“帶我去你們家好嗎?”
蘇菲的家在極北的一個小鎮,已經是北國邊陲。沃野廣袤無邊,種植著黃豆、玉米、甜菜、小麥,以及其他少量種植的作物。
蘇菲告訴我:秋天是最忙的季節,挖馬鈴薯,然後把它們搗碎了漏成粉,地裡的菜一樣樣收完,曬成菜乾或者醃製起來。大白菜放進木桶裡,用鹽和水積在一起,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好吃的酸菜。甜菜削好堆成垛,各種機器一起歡唱,割豆子、攔小麥,玉米被一穗穗地掰下來。一口口大肥豬被宰殺,人們忙著燻臘肉和填香料,灌臘腸,也用豬血灌製血腸。豬肉大塊大塊地烀熟了放在倉房裡凍起來,或者摻上香料用紗布包好塞進醬缸裡,哪天吃時挖一塊,舌頭都會吃進肚子裡。婦女們聚在一起幹活,不時發出陣陣大笑。羊毛要剪了,冬天冷,誰家都會預備一些來做棉衣或者鞋墊。
蘇菲的家鄉很富足,但人們還保持著原來的生活習慣,許多人自己釀酒,做醋,做醬油、磨豆腐。雪糕人們也自己做,不管蒙牛伊利什麼牌子的鄉人都不買帳。他們愛把酒灌到雪糕芯裡,吃來吃去人就醉了。賣雪糕不用冰櫃,全堆在道邊,碼得高高的,像馬鈴薯一樣,反正不會化。糖葫蘆凍得脆生生的,多長的都有,三米長的全班同學都夠吃了。人們各種輕便的冬鞋與暖和的長靴基本都是俄國貨,如果沾上了泥就直接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