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就是天宸,只是自己太執著於心頭的一點執念不肯放下,這也是痴,這也是求而不得,只是自己終究有希望,才不曾瘋不曾魔,只是痴罷了。
第一五七章 理想光輝照進現實
到法葉寺,玉潭禪師總是會放下長輩的身份來接待浮蘇,浮蘇很感激,玉潭禪師如同上元真人一般,總是在某些時候,用他獨特的方式關愛著自己的弟子。浮蘇不是傻子,也能明白其中的因由,這是間接告訴她,景喚有多麼在意她,而玉潭禪師眼裡,這個弟子又有多麼重要。
浮蘇領會念好,卻在聽到一句話後,訝然:“真如在這裡?”
“景喚入魔,真如蔫能放心,原應清修,不過真如到底是景喚的血脈,常能相見對他或許有好處。”玉潭禪師說完把浮蘇帶到了如願塔最頂層,示意她自己上樓梯。
浮蘇卻站在千年巖彬木的樓梯轉角,清幽的巖彬木芳香,漫長悠揚得像一個古老的故事在耳邊低語,而真如則正在對景喚低語著:“阿爹,阿孃真的沒事,那是外公嚇唬你的,外公說應有此劫,應有此報。但是阿爹,你不能一直這樣呀,若是見到阿孃就一杖拍下去,阿孃只會跑得更遠。因為,阿孃的心裡,從來沒有安定過,她看起來那般強大,心性那般彪悍,其實是為了掩蓋她內心的恐懼。阿孃在不斷地催眠自己,只要擁有強大的修為,就可以蕩平世間一切艱難險阻。其實,阿爹,我們都明白,不是這樣的,阿孃總這樣。永遠無法真正得登大道。”
如願塔底薰著一爐傳說中才存在的北海沉香,在北海乾涸之後,北海便也已成為故紙堆裡已經堆滿塵埃的名字。嫋嫋青煙仿若曼妙婀娜的青衣,在升騰中不斷扭轉著柔軟如柳枝一般的腰身,令人憐。令人思。浮蘇怔怔地看著青煙曼妙而舞。已徹底出神,耳邊卻依舊有真如的聲音在傳來:“阿爹,你的心如此強大。強大到可勘透世間一切,為何就勘不透阿孃呢。真如阿孃說的那樣,一葉障目不見青山?阿爹,我不像普通的孩子,從小就跟在你們身邊長大,所以無法體會你和阿孃之間的糾葛。但是,有一件事我和大多數凡世的孩子都一樣,希望父母和睦相處,希望你們能開懷。只是啊。只是你們這麼讓人操心呢,看看,我都這麼大了,阿爹竟還是沒能和阿孃在一起,且還因此入魔。”
“阿爹”
“真如。”
“嗯,阿爹。”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所恐懼。縱如佛門所言,若離於愛者,也不能真正無憂亦無怖。她心有恐懼,我並非不知,也並非看不到。恐懼並不會讓人瘋魔,相反,正視它會讓人更加強大。你阿孃,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強大,只是她心中的執念,你不懂,我也很難明白。”景喚的嗓音傳來,在騰挪的青煙與光柱的遊移中,如緩慢在空流淌的柔軟絲綢,宛轉中帶著光芒。
如願塔和不滅心燈的特殊,使得浮蘇可以站在這裡聽壁角而不被察覺,但她覺得站在這悄悄聽真如和光頭談論自己實在不很妥當。於是她沿著轉角的臺階登上塔頂,真如還沒看到浮蘇時,景喚已抬起頭,然後衝她微笑,說:“你回來了。”
浮蘇:
她眼又開始泛酸,愧疚感幾乎沒頂:“嗯。”
真如:這是什麼情況,我在背後說阿孃不是的話不會被阿孃聽到了吧,啊啊啊師兄救命,阿孃會揍我的。另外,阿孃永遠正確,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阿孃,你和阿爹說,我找師公說話去。”真如趕緊起來,一點也不講究地從塔頂跳下去,其實他倒是想從樓梯下去呀,可阿孃堵在那裡呢。
“你以為我死了?”浮蘇問景喚。
景喚卻搖頭:“身在障中,你自然是活生生的。”
浮蘇“唉”一聲,說:“那麼,你是不是說過,‘那好,小不點’”
“要再來,乖。”景喚把浮蘇的下半句說出來,然後又笑了:“我知道你會來,你答應過的每一件事,你都能做到。”
一下,浮蘇的眼淚就落下來,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流眼淚,它要流出來,於是就這麼流出來了。景喚卻忽然站起身走到浮蘇身邊,微微低頭以唇碰碰她的眉心,然後既輕且柔,仿若對待一件傳世的瓷器一般呵護著:“不哭,乖。”
“對不起。”浮蘇終於明白,自己這是愧疚的眼淚啊!她覺無意,也覺得沒有必要多留意,卻把景喚給弄得瘋魔到這種地步。世間多半男人,吃過肉之後,能不負責都會有種撞大運的感覺。但是,景喚大概不是那世間多半男人之一,他在多半之外的一小撮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