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微微一笑:“我倒罷了,可是,你拿沈家小姐怎麼辦?”
真宗一怔:“沈家的女兒?好端端提她做什麼?”
劉娥柔聲細語地道:“人家好端端的一個閨閣女兒,教朝臣們扯出來當槍使,倒是委屈她了。如今又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先皇后遺折,又把她扯在裡頭。若是立她為後,這後宮裡曹美人杜才人她們,論家世未必在她之下,論資歷遠比她高,素日裡連先皇后都要敬重她們三分,這十五歲嬌滴滴的小姑娘,可怎麼壓得住她們呢,豈不是苦了她?且百聞不如一見,若是真的萬一傳言有誤,官家將來的麻煩還更甚於今日呢”
真宗聽了這半截話,笑指著她道:“聽聽是誰口是心非呢,朕還以為你真的全不在意,到底還是吃醋了是不是?你放心好了,朕是不會納她的!”
劉娥笑道:“你還沒聽我說完呢!可惜這沈家小姐,不過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今這麼一鬧,官家若不納了她,日後教她怎麼嫁人呢!”
真宗挑了挑眉:“聽你這意思,倒是力勸朕納了她?”
劉娥笑道:“如今官家要立我,朝臣們又薦她,都頂在那裡了,這也不是辦法。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有先皇后的遺願,又有朝臣們力保,倒不如將沈家女兒納進宮來。到底是立她,還是曹美人杜才人,則要察其性情,以後再說罷了!如此,既不叫官家為難,諒朝臣們也無話可說!”
真宗撫掌大笑道:“都說你是朕的女陳平,好一個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的好計!”
三日後,真宗下旨,詔沈倫孫女沈氏入宮,封為才人。
立後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不復有人提起。
然而,表面上的狂潮雖然平息,低下的暗流卻更轉為激烈。
此時後宮之中,只因為沈才人的入宮,而引起了一些不平靜。
沈才人以新皇后的熱門人選身份入宮,且她年輕美貌,青春活潑,初入宮時,真宗亦不免在她的宮中多歇息了幾夜,真宗又有語說是“暫為才人”,一時間也有不少妃嬪上前趨奉的。
劉娥卻不在意,待沈才人半點也沒有芥蒂,照樣溫言和語,舉止得體。
且說這日真宗下朝,方回到嘉慶殿中,卻見婕妤楊媛站在劉娥身邊,正忿忿地說些什麼!見真宗到來,劉娥忙停了話題,這邊率楊媛含笑迎駕。
真宗坐下接了茶喝著,一邊笑道:“你們倆在說些什麼呢?說得這般入神,連朕來了都不曾聽到?”
楊媛急忙道:“官家問得正好,姐姐受了委屈了,官家是不是還會為姐姐做主!”
真宗這才看到劉娥眼角微紅,忙問道:“誰敢計你受委屈了?快說出來!”
劉娥笑道:“沒有的事,不過剛才沙子迷了眼,先是教媛妹誤會,如今又教官家誤會了!官家如此寵愛於我,我不給別人委屈受倒罷了,誰敢給我委屈受!”
楊媛這邊已經是按耐不住:“姐姐,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你不說我可要說了”
話未說完,劉娥已經是沉下臉來道:“媛妹,你別給我生事,少說兩句不成嗎?”
真宗已經是聽出來了:“怎麼了?”這邊看了一眼劉娥,笑著握住她的手道:“你嚇得住媛兒可嚇不住朕,媛兒,你只管大膽地說!”
楊媛生怕劉娥阻止似地,急急忙忙地說:“沈才人以未來皇后自居,還在後宮諸嬪妃之間拉幫結派,處處對姐姐無禮,氣得姐姐肝氣疼痛!”
真宗沉下來臉:“真有此事?”
楊媛冷笑道:“敢問官家何時要立沈才人為後,到時候我一剪子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別服侍了官家一輩子,臨了倒受這毛丫頭的氣!”
真宗怒氣隱隱被挑起:“沈才人真的如此膽大妄為?朕還沒說立誰為皇后呢,誰敢以皇后自居?”他轉向劉娥道:“德妃,她真敢對你無禮?”
劉娥笑了:“我並沒受什麼委屈,官家也瞧得我心胸忒小了。沈才人不過是年紀輕不懂事,我能同她一般見識嗎?媛妹說的也是過頭的氣話,官家且不必理會!”
楊媛頓足叫道:“姐姐——”
劉娥笑著推她道:“好了好了,你先回你自己宮裡吧,我明兒再找你說話去!”這邊半哄半推地將楊媛送走,這邊回過頭來,坐到真宗身邊,握著他的手,認認真真地道:“官家,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真宗笑道:“什麼事?”
劉娥道:“沈才人雖然不懂事,念在她年少無知,也不過是素日聽了身邊有人教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