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懷政坐了下來,靜靜地道:“既然已經來了,各位已經沾上此事,又豈能再洗乾淨了。再說,此事若成,大家都共享富貴,難道是我周懷政一人之事嗎?”
楊崇勳與楊懷吉相互對望一眼,又坐了下來,楊懷玉怔了一怔,見兩人已經坐下,也只得坐了下來,侷促地強笑道:“周大人真會開玩笑,哈哈,就憑我們幾個人,能做什麼?”
周懷政沉著地說:“各位還記得當今官家登基時的情況吧。那時候太后與李繼勳、王繼恩等人想要扶立楚王登基,那一夜官家就直接入宮,趕在楚王之前登基了。如今大內的禁軍,全掌握在我的手中。丁謂會隔日入宮,只要在丁謂入宮之後,將他一舉拿下或者當場格殺,皇后只不過是一婦人,只要將她看管起來,我們這邊立刻擁立太子披上龍袍,天明之時百官上殿,就可宣讀聖旨,廢劉氏、殺丁謂、官家禪讓、太子登基。”
楊崇勳是真宗在王府時的舊人,當時真宗登基的情景,卻是最清楚的,聞言不禁道:“殺宰相、廢皇后、官家退位、太子登基,無一不是震驚天下的大事。大內發動兵變容易,可是文武百官這邊怎麼辦?當年是宰相呂端主持大局,率領文武百官朝拜,官家才能得天下承認。如果到時候文武百官上朝,無人鎮得住他們,這可就大事不妙了!”
周懷政胸有成竹地一笑:“各位請放心,官家早有旨意令太子監國,寇公輔政。到時候,我們只要執行官家的旨意就成了!”
楊崇勳目光閃爍:“這麼說,此事有寇大人幕後主持了?”
周懷政猶豫了一下,忽然想起寇準所說的“我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這句話,話到嘴邊臨時改口:“不,不過寇大人曾經奉過輔政的旨意,事到臨頭,他是不會不管的。”
楊崇勳與楊懷吉對望一眼,楊懷吉道:“看來周大人事事都已經考慮周全,不知道打算如何動手?”
周懷政沉吟片刻,從櫃子裡鄭重地拿出一個卷軸來攤開,卻原來是一幅禁宮的兵力圖,道:“各位請過來看一下——”眾人一起湊了過來,聽著周懷政指點著,何人帶多少人馬,從何時從何門入宮,幾時埋伏在宮門格殺丁謂,哪條線路包圍正陽宮、哪條線路包圍勤政殿等。
這一議,足足議到夜晚時分,這才確定,在七月二十五日晚動手:傍晚等群臣散去之後,由周懷政藉口皇帝有事,找理由拖住丁謂,將他扣在內閣,然後在晚間發動政變,廢劉後殺丁謂控制住大內,然後在二十六日凌晨擁立太子從東宮進入福寧殿登基。
走出周懷政府第,楊崇勳與楊懷吉長吁了一口氣,卻見楊懷玉心事重重,也不與兩人打招呼上馬車就離開了。楊崇勳看了楊懷吉一眼:“承製現在欲往何處去?”
楊懷吉看了楊崇勳一眼:“楊公又往何處去?”
楊崇勳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天色已晚,老夫急著要回府去了。”
楊懷吉嘿嘿一笑:“楊公怎麼想的,下官也是怎麼想的。那咱們就此告辭,各自回府吧!”
楊崇勳也嘿嘿一笑:“說的是,咱們就此告辭,各自回府安睡吧!”
兩人拱手而別,各自由東西不同的方向,同時坐馬車離開。
兩刻鐘後,晉國公宰相丁謂的府前,兩輛馬車各自從東西不同的方向,同時到達停下,兩名車伕今天已經在周府聊了半天,此時再見面,不由地有些詫異。
車簾掀開,剛才相約一同回府睡覺的兩個人同時走出,也同時看到了彼此,錯愕之餘不禁哈哈一笑。楊崇勳道:“承製不是急著要回府去了嗎?”
楊懷吉神態自若地說:“下官已經說過,楊公怎麼想的,下官也是怎麼想的!”
楊崇勳哈哈一笑:“說得是,那——咱們還是要分頭進去,還是要一起進去?”
楊懷吉道:“既然不約而同,那自是天意要我們同時進去了!”
楊崇勳抬手讓道:“既然如此,楊承製請!”
楊懷吉也抬手讓道:“還是楊公先請!”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入府。
一個時辰之後,自丁謂府中馳出一輛女眷用的車輛,直向樞密使曹利用府中馳去。
到了曹府已經快到三更了,曹利用早已經睡下,卻是被侍從自睡夢中喚醒,正要發火,卻被那侍從隨耳說了幾句,驚得眼睛瞪得銅鈴般大,掀開被子跳下床去,卻將床上的小妾嚇了一大跳,迷迷糊糊地問:“大人,出什麼事了?”
曹利用將被子蒙上她的頭:“只管睡你的!”這邊急得親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