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已經離開了他。或許這重重的禁宮深處,本就留不下她。
現在,能夠給她這樣的感覺的人,是林清。
其實林清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李懷玉想要的是什麼。
其實她對待李懷玉的態度,一向都是如此。或許是心理上有了優勢,所以並不刻意的討好。
只是從前說到底身份不同,並不敢特別的放肆,因此便有些拘謹。
還是在乾清宮的這幾個月,她漸漸察覺到,雖然自欺欺人,但李懷玉似乎格外的喜歡那種尋常人家簡單的溫暖。他猶愛在她逗弄孩子的時候看著她發呆。
一開始或許不懂,但林清夠聰明,心思又澄澈,沒多久便想得通透了。
他不過是在她身上,尋找他從未獲得過的那種來自母親的溫暖和親情。說到底,還是羨慕並遺憾著的。
心態並不高高在上,反而嚮往著普通人的生活的帝王,真不知好還是不好。
然而對林清來說,確實是好事。幾個月的相處,她和李懷玉之間,親近許多。
或許是他不再防備,她便能夠輕易的看破他的情緒。好比此刻,他其實十分不耐,卻仍是在忍受。
正巧,如今站在前頭,認真的提著筆書寫的女人,眉梢眼角,氣質竟有一分與衛木蘭神似。
不止是自己,還有更多的人,想要踩著衛木蘭,利用李懷玉對她的愧疚往上爬。
林清無聲一笑,真以為寫幾個壽字,就能夠成為衛木蘭了不成?當真是個笑話了。
那女子寫完了之後,十分羞怯的讓人將畫舉起來,給李懷玉看。林清瞥了一眼,倒難得是個下了功夫的,寫的不錯,字跡清疏,不同於衛木蘭的娟秀。
在像與不像之間,她將這個度拿捏的夠好。既模仿了衛木蘭,勾起李懷玉的興趣,又不會讓人反感。
“寫的不錯。”坐在上首的李懷玉笑得意味深長,甚至還往她這裡看了一眼。“你是?”
“嬪妾是景仁宮答應素荷,祝皇上壽與天齊,萬壽無疆。”那女子溫溫柔柔的跪下去。
“惠妃姐姐,她是誰?”林清根本沒見過這麼個人,便轉頭去問坐在上首的惠妃,“妹妹沒見過呢!”
惠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像是也知道她為何關注這個小小的答應,低聲道,“這是皇上新封的答應。聽說是太后調教出來的,倒是難得有了幾分品格兒。”
林清不說話。這素荷應該是照著衛木蘭的模子教出來的吧?連名字都帶著一個荷字,還真是有心了。
可惜,不過是神似而已,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不會變成真的。衛木蘭的神韻,沒有人能夠模仿出來。有這麼個假的在,才能時時提醒李懷玉記住那個真的。
林清想了想,便站了起來,笑道,“臣妾還未見過這位答應呢!可是皇上的新人?怪道新鮮又水靈。”
皇后微微蹙眉,“珍修儀,莫非對荷答應的字有什麼見解?”
荷答應?皇后也真叫得出口。成國重視姓氏,除非是從小賣身的家奴,不然不會摒棄自己的姓氏不用。這麼說,這位荷答應,應該是蘇家的家奴了。難怪太后放心呢!可皇后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林清這才意識到,或許宮裡很多人對自己仗著與木蘭親近,晉升速度太快有怨言。只不過自己從未聽見過。
她微微一笑,朝李懷玉一禮,“臣妾無狀了,見解不敢當。誰都知道,臣妾是個宮女出身的,這琴棋書畫的事兒,哪裡會懂?又怎敢在皇上和太后皇后娘娘跟前放肆?”
她裝模作樣的一嘆,“臣妾不過是瞧見荷答應寫字,有些感慨罷了。”
皇后果然問道,“哦?你有什麼感慨?不妨說出來,大夥兒都聽聽。皇上說呢?”
李懷玉點了點頭,林清便也不看別人的臉色,笑著道,“臣妾一看荷答應寫的這個字,就想起前年的事兒來了。當時仁誠皇后,可不就是寫了一幅千壽圖,皇上龍心大悅?可巧了,荷答應的這個名號兒,倒是與仁誠皇后的封號‘蓮’十分相似呢!”
眾人皆是臉色微變。大夥兒心裡知道是一回事,有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清卻是毫不在意的站著,荷答應就在她身邊,咬著唇,泫然欲泣的看著她,要哭不哭的模樣。
“荷答應這是怎麼了?讓皇上瞧見了,還以為本宮欺負你呢!不過這眼眶含淚的模樣,倒真是惹人憐惜”說著慌忙的捂住嘴,朝著上首道,“是臣妾失言了,請皇上責罰。”
李懷玉漫不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