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若死了,他三年之內不可能再立後。後位懸虛著,實際掌握後宮的人,便是莊貴妃。
至於太后,李睿心裡明白,只要前朝政事一穩,她的爪子就要被他盡數拔了。用不了一年的工夫,章太后便只能享著尊位,失去後宮裡的一切權柄。
屋子裡死一般地寂靜,李睿心裡卻如洶湧奔流,心口被撞得生疼。
“皇上一直都明白,只是不願意面對。”到最後,還是裴宜打破了沉寂,“您心裡還念著允行,是不是?”
李睿頹然倒在椅子上,以手捂面:“朕對不起他。”
“這事兒臣幫不上忙。”裴宜站起來,走到李睿的身前,在瓜盤裡又拿了一塊瓜,“允行的事,還是早些對嫣容說吧。不過恕臣直言,就算您欠了顧允行的,這麼多年該還的也還了,他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若那些事真的是莊芹做的,您欠他再多也都還完了。如果下回她還敢對皇后動手,臣絕對絕對不會放過她!”
說完了,裴宜啃著瓜,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秦瀟看了看裴宜的背影,又瞧了瞧面無表情的皇帝,站起身來躬身行了一禮,也悄悄退了出去。
過了不知多久,李睿長出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
“德寶,你去昭陽殿跑一趟,就說朕要過去看看寶珍。”
德寶看了一眼牆角擺放的沙漏:“都這個時辰了,娘娘和公主,怕是早歇下了。”
李睿怔了片刻,點點頭說:“你說的是,那就,明兒一早吧。”
“明兒有早朝”
“就說朕身體不適,改到後日。”
皇帝大手一揮,轉身到內殿去安寢。
帝后吵架的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經過多人口口相傳,更兼添油加醋,皇后手執弓箭對著皇帝的事就傳得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的。
章太后拍著桌子大笑:“該!活該!叫皇帝寵那個潑辣貨,這下被自己的女人拿箭指著,哪還有帝王的臉面?”
端妃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繡繃子,將針在頭髮裡擦了擦,介面道:“那又能怎的,她是皇后,皇上還能為了這廢她不成?”
休得再提廢后了,提起來章太后就一肚子氣。
上回子那麼好的機會,她連謝老都請出來了,滿朝文臣上奏也沒動得了趙嫣容那賤婢,還讓榮王把謝老氣得大病一場,閉門謝客。朝上好幾位幹臣都被榮王捏住了把柄不敢吭氣兒。
事情沒過一個月,藉故遭貶、削職、下獄的,都是章家一派的門生。
為了這,遠在南方的弟弟也寫信給她發牢騷埋怨。
這也不能怪她,趙嫣容明明姓趙,裴宜與趙家又結了仇怨,誰知道裴宜那個死人臉還會力挺趙氏?又橫空跳出來個榮王,把皇后護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得著誰就是一頓亂咬。
一個裴侯一個榮王,都是在京裡跺一跺震三震的人物,跟皇帝關係極為親密。
有他們做靠山,想扳倒她實在是困難。
“就算不能廢后,皇帝也會惱了她,再不像以前那樣寵著她了。”章太后平息了平息心頭的怒火,對端妃說,“你還是要加把勁才行啊。你看莊芹那賤婢,年紀大又沒什麼容貌,身後連個靠山也沒有,不照樣能讓皇帝和皇后為了她吵翻了?你說你吧,年輕貌美的,拼不過趙嫣容也就算了,怎麼連個莊芹也拼不過?真是沒用!”
沒用就沒用吧。端妃在心裡頭說。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心裡頭壓根就沒有她。回回貼上去,她都要挨著大嘴巴。這回不管太后說得怎樣天花亂墜,她是決不再往前頭湊和了。
沒得自己給自己找沒趣。
她也有臉皮,一次二次的,臉皮再厚也扛不住啊。
莊貴妃正在對著鏡子勻面,聽著紅鵲兒過來稟報的訊息,不覺笑了起來:“怎麼,今兒皇后又把皇上關在外頭了?”
“皇上特意免了早朝過去看她,嘴上說是去看大公主的,可是皇后娘娘就是不許他進屋。皇上在外頭足足站了半個時辰呢,最後還是轉身回德懋殿了,聽說瞧著皇上從昭陽殿出來時,那臉色十分不好。”
能好才奇怪!
李睿是龍子鳳孫,是大齊萬萬人之上的君主。除了趙嫣容這個槓貨,有誰能給他臉色瞧的?
皇上放低姿態去見她,也是因為他還在意著她。
不過那蠢婦一味地拒絕,便是心裡再有情意也要被她磨光了,到時候看她還怎麼耀武揚威,敢拿弓箭對著旁人。
莊貴妃揮手讓紅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