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閻羅王說清楚你兒子是如何斃的命。”
章太后被宮人壓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拿了她兒子的秦瀟和殺了她兒子的裴宜一道走出長樂宮。
兒子死了,她的理想破滅了,可是她還存著一線希望,她並不想死。
她是大齊的太后,是李睿名義上的母親,雖然李崎被裴宜殺了,但她想著有孝道壓身,李睿必不敢動手殺她,只要撐到李睿回宮,雖然不再有太后的尊榮,但在後宮養老還是可以的。
靠著這個念頭,她在封閉的長樂宮裡吊著一口氣,度日如年地捱著。
李睿走進長樂宮的時候,她就躺在榻上,面如死灰一般盯著發烏的床帳。
端妃荊釵布衣,跪伏在床前給李睿磕頭。
事已至此,她最害怕的事已然發生,又倏然落定,端妃倒沒了先前的驚惶害怕和忐忑絕望,心境反而平靜得很。
她雖不想附逆,但發動宮變的人是她的親姑母,舉兵起事意圖在南方謀亂的是她的生父,她不像章太后那樣抱著希望,她已經接受了自己將要迎來的命運。
李睿掃了她一眼,只略點點頭,並沒說什麼。
端妃磕了個頭,搬來椅子請李睿坐下。
李睿揮了揮手,讓她先退出去。
端妃看了一眼章太后,便無聲退了出去。
章太后斜眼看了看李睿,半晌才出聲:“皇帝來了啊。”
屋中並無旁人,李睿將腿一蹺,手肘放在桌上,臉上竟然還帶了三分笑意:“母后見到朕回來,可是失望得很?”
章太后目光中掠過一絲怨毒,但轉眼即逝。她顫巍巍從榻上爬起來,跪在榻上掩面而泣。
“為人母者,難免會為骨肉之情矇蔽了大義。這事,是哀家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先帝在世的囑託,哀家悔之愧之,還請皇上降罪。”說著便垂下頭去,將額頭抵在床沿處,露出發心斑駁的白髮來。
章太后自傲於美貌,對自己的外表極為重視。
原本一頭烏黑髮亮的長髮,現如今也在驚懼不安和憤恨怨毒中白了許多。
她如此示弱,就是想引發李睿的憐憫之心,念她是個老婦人,親兒子又已經死了,給她留條活路。
忐忑等了許久,也沒聽見李睿的聲音,不管是怒罵還是哭泣,都比現下這默默無聲要好得多。
她將頭抬起一些,看著坐在她面前蹺著腳,一副歪歪懶懶模樣的皇帝。這小子以前就藏得極深,現在更加摸不清他的脾性來。
“皇上,”無奈之下,她只好先開口,“你可還記得先帝大行之時,拉著你的手讓你承諾的事?”
李睿終於動了動:“記得,他讓我發誓,留李崎一條命,好好待你。”
章太后鬆了一口氣。李崎雖然死了,但她還有先帝爺的遺旨可以保命。
“李崎咎由自取,想來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怨朕。”李睿說,“至於母后”
章太后心驚膽戰地等了半天,才聽李睿說:“宮中死傷無數,這大多是承母后的恩。”
“不不,那不是哀家動的手是李崎那孽障,是他”
“行了母后,您當朕是三歲小兒?這種話您也好意思說得出口?”李睿冷笑了一聲,“沒有您在京中,他李崎能得到訊息,千里迢迢趕到京裡來,又聲色不動地混入宮裡?您置大齊江山社稷於何地?置萬千子民於何地?若父皇還在世,您覺得他會怎樣處置您?”
章太后聽他這樣說,心裡慌張,連連叫道:“先帝有遺命,且我是你的嫡母,皇上不能殺我,那是大不孝!”
李睿的手指頭敲了敲桌子:“是啊,大不孝!父皇讓朕待你如母,朕若殺你,便是對父皇不孝。可若不殺你,朕又對不住被你害死的親孃,那也是大不孝。”
章太后聞言一震,猛地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當年你害死我親孃,的確首尾乾淨,半點痕跡也不留。”李睿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微垂雙目,“不過證不證據的也無關緊要,那些是給外頭人看著堵他們嘴的,做沒做過,你心裡知道就行。不管你做是沒做,朕既然認定了是你,那你就是當年下手之人,憑你怎麼說,朕也不會信。”
章太后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為人子女的,總要盡到孝道。朕應了父皇,讓你當了整一年的太后,盡享尊榮,朕已對父皇全了孝。接下來,便是要為親孃盡孝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便走了。
房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