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進去之後莫要想咱們,好好儘自己的本份。”趙老太太抹了把眼淚對她說,“該使錢的地方就使,別讓人覺得咱們小家子氣。祖母知道這宮裡處處要花用,咱們雖沒幾個錢,但你母親那兒還有好多嫁妝銀子,可儘夠使的。”
趙清容搖頭說:“祖母算了,母親的銀子都讓裴家把著,就算能動動,她也不能拿出來給我使喚啊。”
“傻子,就說是我要用,她還能不拿出來孝敬婆婆?”趙老太太老眼一翻,露出幾分狠戾,“只要你能出息了,入了皇上的眼,當了娘娘,咱家還用得著看老裴家臉色?但凡她膽敢說半個不字,我就豁了這張老臉,上侯府門前去鬧,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裴家女人有多不孝順,多吃裡扒外。你瞅著吧,等你當了娘娘,得了聖寵,我怎麼著都要給你娘一個正經名份,讓她當你父親的正室。這樣往後也沒人敢再小瞧你,說你是個庶女啥的。”
趙清容被祖母最後一句話給感動了,眼淚又落了下來。
“孫女兒不求別的,只求祖母能長命百歲,往後我不能在您老跟前伺候了,您要好好保重身體”
老太太又摟著叫了一聲心肝兒,抽著鼻子說:“等你不是庶女了,別說娘娘,就是皇后也能當得。咱們老趙家往後可都指著你了,拿出點出息來,別讓你姐落面子。”
“必不能的。”趙清容含著眼淚笑起來。
怎麼能讓姐姐落面子?她以後還要取而代之呢!
宮裡鐘聲響起,宮門隨之開啟,從裡頭走出來一隊侍衛和太監,管事的舉著牌子讓宮女們全都排著隊等著查驗正身。所有送行的家屬親戚全都給趕到了另一頭,只許遠遠看著。
“走吧。”趙逢春用條厚圍巾抱著半邊臉,低聲對老太太說,“已經列隊了,咱們也不能上去說話,是時候離開了。”
段氏在轎子裡哽咽著說:“好歹讓我瞧著她走進宮門。”
“瞧著又能怎麼著?”趙逢春心裡煩躁,眼見著家眷們被推趕到一處,那蠅蠅人群中恍惚有那麼幾個看著眼熟的,當即就站不住了。
“我的肉啊,娘以後想見你都難了!”轎子裡頭壓抑了半天的段氏終於哭出聲來。
她這一哭彷彿是按下了什麼開關,簇擁著聚在一起的女眷們都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趙逢春想著低調,沒想到段氏這一嗓子讓他們在人群中顯眼起來,又急又氣地罵道:“姑娘是進宮上進的,你不為她高興就在這兒哭喪,快些家去,少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段氏胸悶了,老爺不許她出來送女兒也就算了,現在連哭兩聲都要被他數落。
他以前的柔情蜜意都去了哪兒?怎麼一轉眼對自己就這樣不耐煩起來?段氏收了聲,心中陣陣犯疑,不過到底這裡大廳廣眾的,她也得顧著身份,只得忍氣吞聲地忍了。
“哎,那不是趙尚書嗎?”
遠遠的,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將趙逢春嚇了一跳。
“對,瞅著像他,不過不能吧。趙家千金可是當今皇后,趙大人怎麼能捨得讓自己別的女兒進宮當宮女?你一定是看錯了。”
“呵呵,這倒也是不過聽說趙家好像有個庶女,今年已經十七了”
趙逢春就覺得自己老臉發燙,恨不得捂緊了耳朵奔回家去。他催著轎伕,急衝衝地離開。
今年進宮的宮女待選有差不多一百人,叫到號的要進去檢驗戶紙,驗看身體,每個人所需的時間都不短。
趙清容來得雖早,但按著排位的秩序卻在頂後頭。
因為宮女進宮要進行為期一年至三年不等的時間,由老宮女或嬤嬤們傳幫帶,所以待選宮女一般都是十二三歲,大一點也不會超過十五歲。像趙清容這麼大歲數的還真是特別招眼。
更別說旁人因為站得累了或交頭接耳,或塌肩縮背的,只有她,站了一個多時辰還是腰背挺直,面容沉靜,也不與人說話,就像枝孤高傲世的寒梅,在牆角獨放,卻又低眉順眼的,顯得十分低調。漸漸的,四周的宮女們都注意到了這個面子上很孤傲,但骨子裡又透著幾分卑微的人來。
只是她不搭話,不接茬,始終一個表情對著人。
“端什麼臭架子,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啐了一口,不再撩撥她。
趙清容微微一笑,看著這些還沒長開的半大丫頭們,心頭升起一股優越感。
我會記著你們的,小丫頭們,等我成了娘娘,就讓你們一個個跪著舔我的腳指頭,看你們還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