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轎子重又往前而行,薛逢的手在無豔身上摸來摸去,也不知他是故意的或是真的不熟悉穴道,此舉若落在別人眼中,等同輕薄無疑。
然而無豔只憂心別的,未曾在意,薛逢見她毫無氣惱之色,反覺失望,當下不再戲耍,手指在無豔胸口輕輕一按,解開穴道。
無豔咳嗽一聲,整個人坐起身來,頭一句話便道:“大人的毒發了!我要回去救他!”
薛逢卻並不驚訝,只是眉眼之間的悒鬱之色似濃了幾分,喃喃低聲道:“終於發作了啊”
且說琉璃帶著無豔離去,客棧中依舊靜默無聲,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冒險露面。忽然之間,原本緊閉的房門開啟,有個身影以匍匐之姿從門口處出來。
尉遲鎮看著空空蕩蕩的眼前,目光下移,看到地上的一柄薄刃。
他記得,那是無豔曾用過的,而方才她便是想用自戕的法子來救他。
尉遲鎮的目光在薄刃上停留片刻,探手將那利刃抓了過來。
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貼,雖然連疼也感覺不到,但指腹上還是迅速出現一抹血痕,果真鋒利的很。
尉遲鎮記得,這是無豔之前曾為臨江王剖腹取蠱的時候用過的,想到方才無豔便是拿著這物要挾琉璃,不由苦笑。若是他還有多餘力氣的話,一定要嘆一聲。
握著那利刃,一點一點逼近自己頸間,尉遲鎮回想琉璃方才跟無豔說過的話:會漸漸變成藥人
刀刃將要切開頸間的剎那,尉遲鎮聽到有人大叫了聲:“住手!”
因毒性發作,偏又運功強壓,兩下催逼之中竟讓尉遲鎮的神志有些迷糊,一時分辨不清這聲音究竟是發自誰口,只知道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並非無豔,這便讓尉遲鎮有些放心。
與其讓她留下,或許有很大的可能被他所毀,他寧肯讓修羅堂的人得手,在他看來,這樣反而比留在他身邊更安全一些。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卻帶有一點熟悉,但有個人影比這更快,極快地掠上樓來。
尉遲鎮抬眸,眼睛卻已經看不清眼前景物了,模模糊糊地,彷彿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在逼近。
薛逢吩咐那帶自己上來的劍僕道:“把尾巴清掃乾淨!”方才他們一路前來,又跟上許多修羅堂之人,劍僕明白,看尉遲鎮匍匐地上,彷彿已無出手之力了,便衝薛逢行禮後跳下樓去。
薛逢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的尉遲鎮,嘆息:“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會是如此場景。”更想不到,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般姿態的尉遲鎮,竟會倒在他的腳下,被他所俯視。
尉遲鎮依舊辨不清來人是誰,但是他已經不需要竭力分辨,也不需要保持清明,因為他已經撐到極限。
就在薛逢垂眸打量他的瞬間,尉遲鎮一躍而起,撲向輪椅上的薛逢。
薛逢猝不及防,竟被尉遲鎮一把抱住,整個人往後倒栽回去,尉遲鎮卻仍不放手,將薛逢死死壓下,如鐵般的雙手用力,嘶啦數聲,頓時便將薛逢的衣衫撕裂。
薛逢這才反應過來,望著對方充血的雙眸,也看出這雙眸子已經不復清明,薛逢大叫道:“尉遲鎮!”
然而已經晚了,就好像獅虎用利齒利爪擒住了獵物一般,只有嗜血撕裂的本能,絕不會鬆開分毫,這就是此刻的尉遲鎮。
薛逢大罵,然而又因為發自心底的驚悚戰慄而有些無法發聲,只能拼命掙扎,可他的掙扎在尉遲鎮看來,微弱的就如同蟲蟻一般。
幸虧有人從身後撲了上來,叫道:“大人!”正是遲一步上樓來的無豔。
無豔不顧一切地撲到尉遲鎮的背上,從後面用力抱住尉遲鎮,大聲叫道:“大人,大人!”
薛逢又驚又怕又氣,幾乎暈厥,厲聲道:“沒救了!他已經失去心智了!這禽獸,快快殺了他”
無豔叫道:“你住口!”
薛逢又氣又驚,幾乎暈了,被尉遲鎮死死壓著,一刻如同地獄。
因被無豔抱著,尉遲鎮似察覺身後累贅,手上一鬆,便要將無豔揮開,薛逢趁機往旁邊掙扎開去,無豔反而捧住尉遲鎮的臉,叫道:“尉遲大哥,你瞧瞧,是我,我回來啦,你別怕,我會治好你!”
薛逢驚魂未定,才要提醒她,卻見尉遲鎮低吼了聲,似含糊說了句什麼,竟丟掉薛逢不理,一轉身,輕而易舉地抓住無豔,頓時便將她抱在懷中。
無豔睜大雙眸,叫道:“尉遲大哥你還認得我麼?我是無豔啊。”
尉遲鎮的臉色有些猙獰,不似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