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緩步來到衣櫃前,開啟衣櫃門,看著裡面一件件她平日裡最愛穿的衣衫,還有那套她愛穿他卻不允許她穿的衣裙,他的臉色漸漸蒼白,本以為早已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可是一旦有她影子的東西出現在眼前,他便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從何時起,他的情緒有了波動?從何時起,他也有了喜怒哀樂?從何時起,他的心也會痛了?
一切,從出現她的那日起。
他一件一件地將衣服取下,隨後放在床上,當拿到那幾套用鴛鴦倚所制的衣衫時,他的指尖陣陣冰涼,抬手將那幾套衣衫又放了回去,因為那是他第一次為她爭取的東西。
走到梳妝檯前,上面依舊是她離開前的模樣,她極少像其他王妃那樣用各種首飾裝扮自己,而她的首飾盒中也沒有太多的金銀珠寶,可是她卻從不跟他索要些什麼,她最珍惜的便是那支玉兔髮簪,然而僅有的髮簪也被一些人拿來當做借刀殺人的利器,她雖然沒有再用,卻依舊將其儲存在首飾盒中。
他將首飾都取出後用一個錦布細細包裹,等待明日將其放入她的墓碑之下。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卻做了許久,因為每一樣都是他們之間的回憶,都仿若還存在著她的氣息,恍惚間他甚至看見若影在鏡中對他笑意盈盈,又彷彿看見她淚眼鞦韆地質問他,為何要給她休書。
心再次被狠狠攢緊,他雙手撐著梳妝檯痛得幾乎窒息。
顫抖著雙手將最後一層首飾盒中的錦盒開啟,卻見裡面有一張被折得整整齊齊的信箋,他慌亂地將其開啟,她的字跡赫然在目。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著每一個字,每一筆每一劃,確定了這的確是她所寫。可是,當他看清了信箋中的內容時,他的雙眸再次染上了濃濃的痛。
果然,替身終究是替身,三爺,祝你和王妃白首不相離,希望我們來生不再相遇。
一張信箋短短一行字,卻見信箋的最後染有她的血跡,應該是前幾張信箋上染了血跡,後來她撕去了幾張後再寫的,只是她當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寫一張,從她的字跡上便可以辨識了。
她說她是替身,她祝他和柳毓璃白首不相離
莫逸風緊緊地攢著手中的信箋,心痛如割。
錯了,一切都錯了,他從兒時起便認錯了人,他想要找尋的人一直都是她啊,他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夢,可是後來柳毓璃將一切說得好像都是她所為,他聽著她的那一聲“逸風哥哥”,看著她的笑容,他便信了。因為柳毓璃和那夜出現的小女孩太過相似了,特別是那笑容。
後來她出現了,他不知道她就是當初出現在宮中荷塘的女孩,他因著她酷似柳毓璃的笑容便將她帶回了王府,殊不知並非是若影的笑容像柳毓璃,而是柳毓璃的笑容像若影。
當若影第一次喚他“逸風哥哥”時,他的心仿若漏跳了一拍,因為那一聲比柳毓璃喚得更像那夜荷塘中出現的小女孩,卻原來她已開始進入了他的生命。
而後來,她的古靈精怪,她的蠻不講理,她的刻意耍賴,她的溫柔體貼,逐漸深入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喜歡她已經不是因為她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而是因為她是她,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
所以當時玄帝賜婚,他竟然為此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已經擔憂她會離開他,他害怕有別的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可是後來,他為了各種理由,一次又一次地傷她,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終是傷了她。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執念,她便是三王府的正妃。如果他當初能早些防範,他們的孩子也不會因此化為一灘血水。如果他在營地收到那些信箋,他能再忍耐一下,等到回去後再解決,或者能連夜趕回王府看個究竟,或者他能再看仔細這些信箋,分辨並非是她的筆跡,她也不會含恨而終。他若是他能早些得到權勢,她又何至於有前面這些事?
可是,這個世上就是沒有如果,一切不可重來。
雙手一抖,錦盒掉落在地,也拉回了他的思緒,當他準備將那錦盒拾起之際,眼前的一物使得他頓時淚流滿面。
“影兒”他呢喃著啞聲喚著她,卻再也不會有人再應他。
方才隨著錦盒落在地面受到的撞擊,錦盒的夾層因撞擊而翻開,裡面的兩縷青絲從錦盒的底層掉了出來。他從錦盒中拿出那兩縷青絲,那秀髮上還隱約散發著他和她的氣味,他不知道她是何時剪了這兩縷頭髮,可是看著它們被她用紅繩捆綁在一起,他的臉色陣陣蒼白。
她曾說,贈君同心結,與君永同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