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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從來都是瞬息萬變,清河一直相信著一句話,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可是有些人就是那般短視,見你一時不得意了,便以為你一世得意不起來。偏偏不過半日的功夫,門庭冷落的清研閣就換了風氣。便是廊廡懸掛著的宮燈似乎都比往常亮堂了幾分。
清河回來便換了衣衫,不過卻沒有歇著。皇帝親口賞了自己,那不過就是今日的事罷了。所以她乾脆就不睡了,免得皇上派人過來,她再著急忙慌地起身。她可不想剛得寵,就在皇帝心中再留下恃寵而驕的印象,畢竟現在她可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來送東西的是蘇全海的徒弟張順兒,年紀不大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其實要真論起來,清河倒是覺得這些太監宮女才是真厲害,她們宮妃無非就是這麼多女人爭一個男人。
可是這些太監宮女,那是幾千人爭那些位置,特別是在啟元宮當差,那就是太監中的太監,用小允子的話說,那就是連平時走路都是帶著風的。更何況,蘇全海那闔宮上下,他就是太監裡的第一把手,能做這第一把手的徒弟,這個張順兒怎麼看都不是個簡單人物。
對於這種人,你不僅不能得罪你還得費著心思待他。你若是待他太過客氣,只怕他心中還會瞧不起你,畢竟主僕有別,再有臉面的奴才他都還是奴才。可是你若是待他不客氣,只怕他又會在心中嫉恨,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太監有多大胸懷。
張順兒進來之後就是恭恭敬敬地給清河行李,將皇上賞賜的東西都朗聲報了一遍。
清河讓品珠帶人將東西放進自個寢殿裡,身邊的玉里就將早備好的荷包給了他。她這裡也常備著打賞用的荷包,有碎銀子也有金踝子,給張順兒的自然是最好的那種,實心的小金魚。
這是清河入宮之時就準備好了,在這宮裡你若是不打點這些跑腿的奴才,還不知道這些奴才要在背後怎麼嚼你的舌根呢。
清河的祖父以前便常在宮中行走,對這宮中的潛規則自然熟悉地很。象她們這樣的人家,不僅要賞錢還得賞得精緻,就是給張順兒的金踝子那都是在城中金鋪打好的。
張順兒走後沒多久,就見外面守門的小宮女過來通報,說是尚宮局的劉公公過來了。
玉里此時正在替清河捏肩膀,便是她這般沉穩的性子聽見都不由冷笑了一聲,只聽她道:“小主,這幫狗東西素來就會跟紅頂白,如今見您又重得了盛寵,又巴巴地過來,真真是不要臉。”
清河半眯著眼睛靠在貴妃榻上,只覺得整個身子都痠軟不已,不過聽了玉里的話也沒惱火,語氣還是淡淡地,只是說出來的話可就沒那麼客氣:“既然知道這幫人是個貨色,你又何必同他們置氣。”
等小宮女領著劉公公進來的時候,這人還沒走到清河的面前,就聽見撲通一聲響,聲音那個大就連清河聽著都要心裡慎得慌。
“劉公公這是怎麼了?”清河此時已經坐好,只是說話裡還透著懶散地味道。
劉公公一聽她這口吻,還以為顧修華這是要找自個的茬,只連磕了幾個響頭才說:“奴才是來給小主請罪的,奴才今個才知道底下這些該死的東西偷奸耍滑,到今個都沒將小主的份例送過來。奴才一時不察,就讓這些死東西鑽了空子。”
此時站在一旁的玉里臉上都露出氣憤之色,這人真真是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先前發份例時,她還特地讓小允子過去拿,想著如今小主日子不好過就不要麻煩尚宮局的那幫根紅頂白的人。
可是那幫人不但不給東西還推三阻四,小允子跑了兩趟都沒拿回來,若不是她見小主身子才大好不想惹事,不然她早就要去找這幫人理論了。
顧清河順手拿過擺在旁邊的茶盞,抿了一口後才優雅道:“我說什麼事呢,不過是下頭人偷奸耍滑罷了,劉公公何須這般自責,倒是顯得我過於苛責呢。”
這姓劉的見顧清河居然沒有趁機刁難他,心中更是忐忑,這位小主的性格他以前可是領略過的,十足的驕橫跋扈。如今居然這般輕易地將這事掀了過去,難不成經過這失寵又復寵後,連性子都變了?
顧清河雖然輕易地掀了過去,可是劉公公跪在底下又是假模假樣地哀嚎了一陣子,這才接過玉里遞過來的荷包。
只是等玉里親自將這幫人送出去回來後,嘴角耷拉著就連臉色都格外難看。雖然她在這宮中時日也不短,可是她也甚少和尚宮局這幫人打交道,如今瞧見這幫人的嘴臉那真是想作嘔。
玉里原本不想說的,可是見清河還猶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