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那個親爹,他叫個怪名字“醫不好”。他是醫不好他自己的怪癖,還是醫不好他心上的創傷?
錢不多哭畢,他對著錢小小道:“小小,這裡是三隻鴿子。”
他當然知道這是三隻鴿子。
錢不多一時又顯出梟雄氣魄:“你記著,無論我生或死,你只要出去了,找得到那些在谷口等我的人,他們會問你,我在做什麼。你告訴他們,我在等死,讓他們自去好了。”
錢小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錢不多說道:“我自從你娘死後,再也不願活下去了,只要你能知我心,我便死而無憾。”
錢小小號啕大哭。
錢不多放出了一隻鴿子。
他不再說話了,他在等人,他想著有什麼人會出來,來到他面前。
錢小小看著他,只見他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果然來了人,但這人卻是錢小小此時最不願意見到的。
怎麼會是她,錢串兒?
錢小小看著她,心裡很是尷尬。他知道這個女人曾經是他老爹錢不多的女人,後來她又成了他錢小小的女人。
錢不多問他:“你認不認得她?”
就是她,錢串兒,她與那些壞人結在一起,要圖謀錢不多的銀子。她還拿錢小小做抵押,要錢不多出血。
難道錢不多忘了這些不成?
錢小小的聲音很冷:“我認得她。”
錢不多的聲音很鄭重:“她是我給你娶的媳婦,你與她在一起,當著我的面兒,兩人拜上一拜吧?”
錢小小看著錢不多,他是不是糊塗了?錢串兒是他的女人,後來與錢小小在一起了。她不是一個正經女人,她從孔方莊跑出來,還來圖錢不多,她怎麼能做錢小小的妻子?
錢不多卻不管小小如何思想,他對著錢串兒說道:“你與小小成親,我今天看著,你記著,無論怎樣,決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錢串兒跪下,說道:“是!”
錢小小忍不住了,他大叫道:“我不能娶錢串兒,她不是好人!”
錢不多笑了,他笑得很苦,也笑得很自豪,他對錢串兒說道:“你說說你自己。”
她自己有什麼好說?她是錢串兒,是一個壞女人,從前與錢不多在一起,後來他便也與她鬼混,她再走出孔方莊,回來騙錢不多的銀子。
錢串兒說:“我姓苗,叫苗雲兒。”
她不叫錢串兒,叫苗雲兒。但她叫什麼有什麼關係?她叫苗雲兒與叫錢串兒,在錢小小看來,也是一樣。
“我是東城苗家的女兒”
錢小小呆了,他再小,也知道東城的苗家,那是一個守禮的老夫子家,他家的女人都是烈女節婦。她怎麼會是苗家的女兒?
“我看到你時,你老爹早把我定做你的媳婦了。”
錢小小看著錢不多,他呆住了,他既是把苗雲兒定做小小的媳婦兒,他怎麼還抱她?
她再說:“你老爹那一天告訴我,你在孔方莊並不穩,把你的命交與我”
她會保住他的命?
但她與他在一起時,她那蕩氣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淑女。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只有一個法兒,能保得住我的清白”
她拿出一柄刀來,這是一柄小小的刀,看去很短,但她一摁,刀漸漸長了,刀口很鋒利。
她把那刀口對著她的胸,說道:“要是你錢小小說一句話,你不要我做你的媳婦兒,我一刀刺死我自己”
她把刀漸漸插在她的胸前,只見那刀剌入了肉,血流出來了。
錢小小看她,他還是不信。她是錢串兒,怎麼會是苗雲兒?她那麼淫蕩,怎麼會是一個淑女?她死就死,他決不會娶她!
眼看著那刀已經剌入她的身內了,血在流,在流
錢不多也像是沒看見她的血在流,他也不語。
如果錢小小與錢不多再不出聲,女人的刀會把她自己剌死。
錢不多忽地睜開了眼,他看著錢小小,忽然說道:“她頭一回跟你”
錢小小忽然想到了她與他那一回,她哆嗦著,身子在觳觫。
那真的是她的初夜。
他忽地伸出手去,一扯扯住了她的手,叫道:“別動!”
她已經在胸前剌了道很深很深的傷口。
她笑了,笑得很微弱:“我知道你會信我,只是我想讓你看見,我身上的傷口很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