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回頭,這才認真瞧了女子,那一雙眼睛很是清澈,不像有壞心之人,遂答道:“沈,沈長安。怎麼?”
馬車裡的女子眼神暗了暗,而後笑道:“沒什麼,只是長安這個人名不常見,偏偏我曾有個故人與夫人同名,可惜,不同姓。”
說罷,女子放下了簾子,馬車從沈長安身邊走過,漸行漸遠。
…
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沈長安倚坐著,回想著剛剛那一幕,卻又覺著車上這個女子也有些熟悉,尤其她的聲音,這般清澈悅耳的女聲,並不常有。可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不禁搖了搖頭,今日自己是怎麼,見到每個人都覺熟悉,難道是近日休息不夠,神智不太清醒?
一路上,沈長安總不能靜心,思緒萬千,直到馬車重新駛入長安街,途經一家歌舞坊時,沈長安才驚醒,那個女子她果真是見過,她曾在小湖畔的落玉坊聽過她一曲,柳豐為了她差些把京城翻了過來,今日卻讓她突然碰上!
“王肅,趕緊,趕緊去跟著剛才那輛馬車,我要知道那個女子現在落腳何處!”
王肅一愣,今天的沈長安實在有些奇怪,卻不敢多問,只道:“天就要黑了,夫人身邊也沒個人,小的先將夫人送回府才能安心去查探。”
“不必,這裡離府邸不遠,若耽擱了時間,人轉眼就找不著了,動作必須快!那個女子至關重要,至於我,自己走回府也是可以的。”
王肅猶豫再三,見沈長安堅決,只得點頭應下。
…
一番折騰後,回府天色已暗,先交代了管家著手處理周奶奶的喪事後,才獨自回去如園。
才踏進如園,沈長安便覺氣氛不對,有陣陣嘈雜聲傳來,沈長安循聲而去,卻是看見許多下人正在前院,將她辛苦種下的一片金銀花給鏟了乾淨!
“住手,你們這是做什麼!”沈長安大步走近,怒聲喝道。
下人們見了夫人滿臉怒容,都不敢回聲,只是望向一旁的鄭蘇易,而鄭蘇易瞧見沈長安回來,冷笑著上前兩步:“夫人回來的可真早!”
沈長安心知今日出府一日,這般晚回來卻有不妥,可看著滿眼被毀的金銀花,氣卻不打一處來:“鄭蘇易,你瘋了麼,好好地,拿這些花出氣做什麼!”
“呵呵,瘋了?我倒真是瘋了。”說完,一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不遠處低著頭,戰戰兢兢的阿蓮,和一直不言語的沈燕,猶豫了會,也是出去了。
鄭蘇易拎起一株金銀花,帶著譏笑,道:“你說這叫什麼?金銀花?呵呵,你怎麼不告訴,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鴛鴦藤!”
沈長安心中咯噔一瞬,看向鄭蘇易,有些擔憂。
鄭蘇易卻是使了全力將手中那株金銀花扔向很遠,而後還不解恨地將腳邊金銀花的藤蔓踢開,邊踢便罵罵咧咧:
“鴛鴦藤是吧!”
“鴛鴦藤?!”
“呵呵,好個鴛鴦藤!”
每說一句,腳下力道更重一分,最後,用了最大力氣踢了一腳,道:“你這麼喜歡這些鴛鴦藤,我今日非要全拔了它們!呵呵,可是拆散了你們一對鴛鴦?!”
鄭蘇易突地轉頭看向沈長安,或者說是直愣愣地盯著,看得沈長安莫名一陣寒意。沈長安扭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鄭蘇易幾個大步走到沈長安跟前,雙手捏住她的肩膀,將她扭過身來對著自己:“你不懂?我懂!原來,喜歡金銀花的從來不是你,而是王庭西!洛陽王家,栽滿金銀花的是王庭西的園子,聽說他最喜歡金銀花的清香,每日都要佩戴新鮮的金銀花在身上,就是縫在這樣一個荷包裡!”說完,鄭蘇易從沈長安腰間將荷包拔下,在沈長安眼前晃了一晃,而後一個甩手,遠遠丟擲。
“你!”看著被扔出去的荷包,沈長安擰著眉,想掙脫鄭蘇易雙手的桎梏,鄭蘇易卻更加用力,將她肩膀捏得生疼。
“怎麼,捨不得?呵呵。”鄭蘇易一邊笑著,一邊抽出一疊紙,念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哈哈,好一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沈長安,你嫁給我,在我的園子裡天天寫著這些詩歌,你不覺得是在侮辱我麼!”說完,抬手就將一疊紙撕得粉碎,拋散在空中。
看著許許多多的碎片飄落,紛紛揚揚竟有些像臘月的雪花,讓人覺著寒冷。沈長安倒不是覺著心痛,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