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仍舊低頭,只是一字不吭。
沈長安起身,走近王叔,道:“王叔說話漂亮,原都是哄著我玩兒的,你便是直接說無論你身處何地,都聽命六表哥,我也不會生氣的,可你知道,六表哥此次前來,所為之事何等艱難,一個不慎,整個王家將牽連其中,王叔,你確定還不肯對我說出半字?確定要看著表哥孤注一擲,還拉上整個王家?”
王叔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沈長安看著王叔許久,二人僵持半晌,長安無奈嘆息,王庭西身邊的人,脾氣一個頂一個的倔,嘴巴很是嚴實,只得軟言軟語道:“王叔也算看著長安長大,長安對王家,對錶兄,王叔是看在眼裡頭的,我知道他來了長安,若只是生意上的往來,長安絕不打攪,會謹記他所說,長安再與王家無干系。可如今不同,我只是想去見他一面,他所求之事,興許我能幫上些忙的,王叔,就當長安求您老了。”
“夫人莫折煞老奴。”王叔見沈長安這番懇求,也是輕嘆:“老奴確是看著夫人長大,知夫人有顆玲瓏心,看事情很是剔透,老奴心知瞞不得小姐,卻也做不得主,老奴只能替小姐傳話。”
沈長安點頭,想了想,又道:“剛才的對話你莫和他提及,只與他說,長安生辰要到了,想吃長壽麵,那是他曾答應過的。”
…
王叔前腳才走,阿蓮後腳進了屋。“小姐,夫人遣人來喚小姐去前院呢。”
這個時辰,過了請安的點,又不是吃飯的時間,王妃素來與她不親厚,沒事怎會喊她前去,遂道:‘可是有什麼事情?“
“小姐這都不知道?”阿蓮有些驚訝道:“今晨聖上一批批的東西往府裡送,前院熱鬧極了,小姐你竟一點不知道?小姐昨日從伊蘭寺回來頭,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呢。”
沈長安懶得搭理阿蓮的話,只道:“既是宮裡送來東西,想必也是籌備郡主婚事用的,和我有何干系。”
阿蓮一個跺腳,有些急了:“小姐總對府裡頭的事情不上心,這可不行啊,您是王府裡的世子妃啊,是郡主長嫂,對這麼件大事都甩手不理會,讓府里人怎麼看,尤其是王妃,會更覺小姐不賢。”
沈長安起身:“行了,既然來喚了,自得過去,世子爺也在前院?”
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之前沈長安習慣了一個人住如園,每日早起後,偶爾看看書,多是練練字,閒暇時,只一個人賞賞花或是去後院蕩蕩鞦韆,時間一晃也快過去。自從鄭蘇易從邊關回來,自認起床得還算早的沈長安,卻每日起身後,都能看見鄭蘇易在書房看書,一連幾個時辰,別處都不去。一個上午,兩人其實說不上幾句話,但總知道有那麼個人存在,今兒卻是第一次一個上午快過去,也沒見著鄭蘇易一面,再獨自在這如園裡,總又覺哪兒不對勁了。
阿蓮抿嘴撲哧一笑:“在呢,世子爺一大早好像和蘭生雲哥他們商量事情來著,後來又被夫人叫去,小姐這是看不見世子爺,有些不自在了吧。”
沈長安不悅:“胡說,隨口一問罷了,再者,若是他在前院,與王妃相處,也自在些。”
阿蓮瞭然點頭:“還說不是,這不是在依賴著世子爺麼。以前阿晴姐姐總說小姐怪冷情的,誰都不上心,我總和她爭,其實小姐最重情了,也最容易習慣且依賴身邊人的,只是小姐嘴硬。”
沈長安一愣,她一直以為自己很是獨立,自阿孃不在了,她總覺得無論在哪,都是自己一個人,再細想想,阿蓮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在王家,她習慣靠近那個第一個護她的人,也習慣靠近那個總愛在她身邊嬉笑的人,連阿蠻,她都因習慣而不捨。心底,或多或少,她曾依賴著他們。
…
前院,眾人在挑選著布料,嘻嘻笑著,氣氛很好。
沈長安還走在外頭,便能聽見裡頭傳來的聲音:“府裡好久沒這般熱鬧了,算起來,也是因咱王府裡頭人少,等郡主出嫁後,這王府要更沒有生氣了。”
是蘭姑的聲音。她才帶著感嘆說完,南平王妃卻很是自然地接道:“王府人少,便多添些人唄,等忙過了玲兒婚事,咱府裡再辦幾回喜事,不也熱鬧了。”
這話一說完,沈長安便跨過門檻走進,一時廳裡有些尷尬。誰都知道,王妃說的喜事,便是指世子爺了。
南平王妃倒不覺著什麼,只是看著沈長安,面有不愉,道:“身為嫂嫂,你倒是對玲兒婚事一點不上心,這還得我遣人去請了你才肯來呢。”
沈長安走進,只道:“長安自知能力不足,郡主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