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了,那個女子——竟沒有替我殺了你。”
低低的聲線,和寒風一起撲在耳畔,卻更加冷冽。
明瑟的臉驀然變得那般陌生。我怔在原地,渾身冰冷。
記得浮生臨死前,曾湊在我耳畔說了一句話。
她說,小心。
浮生在讓我小心什麼?
我腦中念頭電轉:浮生入獄有一段時間了,她若要自殺,為何偏偏挑我去探視的時候?她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毒藥?
還有,浮生是如何得知,我和江朝曦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利用她來指控蕭王?
僵立的時候,明瑟走到我的面前,陰測測地道:“本宮去見過浮生了。”
“是你給她的毒藥?”我失聲道。
“是。”明瑟冷睨著我,“我將你騙她的事情都說了,讓她把毒藥藏在指甲裡,伺機行事。沒想到,事到臨頭,她竟然放過了你。”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天牢看望浮生?”
“本宮不知道你是否會去,但只要有這種可能,我就不能錯過這樣的一個機會。”面前那張朱唇輕輕一開,吐出最刺耳的話,“本宮想,最好是有人替我解決了你,省得髒了我的手。”
“為什麼?”我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要凍結了。
明瑟頓了一頓,復又恢復了優雅的姿態:“洛溪雲,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傲慢地一側身,便撇下我離開。我不管不顧地對著她的背影喊:“到底是為什麼,我們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明瑟的腳步只是停了一停。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原因。”
她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如刀割。
傍晚時分,江朝曦終於出現在詠絮宮。
合不過幾日不見,他很明顯清減了,周身的冷冽氣質中,帶了一絲肅殺。
我朝他盈盈一拜:“臣妾不知皇上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他問:“愛妃此言差矣,你應知道朕要來。”
他沒讓我起身,我只得繼續保持屈膝的姿勢。江朝曦勾起我的下巴,冷冷地掃了我一眼,猛然將我扯入懷中。
胸口上的傷還未愈全,這麼牽扯,我不由得痛呼一聲。江朝曦面露悔意,忙將我輕推到榻上,蹙眉問道:“是不是太醫怠慢了,怎麼還沒好全?”
說著,他的手往衣領內探去。我兩頰一燙,抓住他的手,低聲道:“已經好了很多了。”
江朝曦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對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來回掃視。
我知道他此次來定是為浮生自盡之事,反正也瞞不住,終於耐不住,道:“皇上,臣妾知罪了。”
他淡淡地道:“你何罪之有?”
我道:“臣妾沒有獲得皇上允許,便私闖天牢看望浮生,但浮生的死和臣妾沒有關係。”
江朝曦眸色深沉,道:“朕知道和你沒關係。”他將手撫摸上我的臉,若有所思地道:“不過,朕不是怪你這個!”
我很是意外,但是思前想後,一點頭緒也沒有:“請皇上明示。”
他捏住我的下巴,湊近我道:“再想想!”
我茫然地搖頭。江朝曦盯著我,唇角微揚,道:“朕說過,不要你再管這些事情。”
我恍然大悟。是了,他的確如此說過,他不想再利用我,所以要我安安分分做一名宮妃便好。
只是
我思忖了一下,正色道:“皇上讓臣妾不再管這些事情,可倒是把浮生之事都告訴了明瑟。”
他的指甲輕輕在我臉頰上一刮。接著,江朝曦笑道:“怎麼,還是吃味了?”
我垂了眼眸,沒有說話。
他嘆了口氣,道:“朕既然打算讓容貴妃來出這個頭,自然要告訴她一些內幕,你不要多想了。”
因為早先見江朝曦進來,花廬就遣了宮女出去,只留在外間。四周一時精密無聲,只有宮室正中央的金猊獸爐裡,明明滅滅的白炭條燃著,細微的畢剝聲透過黃銅爐體上的雕花鏤空,遙遙傳來。
在這樣溫暖的宮室裡,他抱著我靠在榻上,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一隻手輕輕地撓著我的臉頰。
不可否認,這般靜謐又歡喜的時刻,足以長久地銘記。
長舒了一口氣,我躺在他懷裡,漸漸放鬆了身體,往江朝曦懷裡蹭了蹭。他輕笑一聲,抬手往我鼻尖上一刮,低低地道:“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