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似乎沒人認識,那些舉人們面面相覷打聽著,不是他們中間的人,也不是他們聽聞的人,居然中了狀元?
一時間紛紛交頭接耳,只有幾個官家子弟在一旁默不作聲。
誰讓自己的父親沒能與太傅交好呢?
不然,就算不得個狀元,也得是三甲之一啊。
這就叫恨爹不成鋼,誰讓他們沒那命呢。
原以為當今皇上親自主考,還花了這麼長時間審卷,必定能秉持公道,人盡其才,可是突然冒出這麼個沒名氣的人,至於究竟是不是公道,那只有朝堂上見分曉了。
榜眼,鍾靜臣。
眾生譁然,在他們眼中,鍾靜臣雖然年紀輕輕,但就是個古板的老不休,說話刻薄,言論教條。
也有人誇他治國之論如行雲流水,大氣磅礴,頗有高瞻遠矚之氣,乃是一國相才之選。
不過話說回來,聽得懂的就是好的,聽不懂的也就只能說他是誇誇其談,白日做夢。
探花,蘇清連。
在眾舉人眼中,這個蘇清連可是狀元之選啊。
不管他是不是買下了一條街,就平日裡大家夥兒一起說道的來看,他的才能絕對超過前面二人。
如今只得三甲之末,上不上下不下,也夠蘇清連難受一回了。
金榜三甲之後還有二十多人,也就是說,這些人也能入朝為官,就看日後的發展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往後的飛黃騰達,也不是這一紙金榜就能註定的。
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收拾儀容準備上金殿面聖,那愁的,自然只能揹著行李回老家,等兩年後再來比試。
御書房的銅爐內飄揚絲絲青煙,凝神香的氣味散佈御書房每個角落。
“臣蘇清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清連撩起衣袍跪地,恭敬地叩首。
“平身。”
“謝皇上。”蘇清連依言起身,低著頭,不敢直視龍顏,卻依舊挺直了脊樑,不帶一絲卑微之感。
“蘇連清,朕問你,你為今科探花,可有覺得委屈?”昊彥沉凝的開口,將周圍的氣氛帶向肅穆凝重。
委屈?不委屈?
要說不委屈,蘇連清已經金榜題名,名列三甲,總比那些打道回府的強。
要說委屈,滿腹才學,自認他考試的文章必能大悅君心,卻只落得個探花。
可是,不管是委屈還是不委屈,蘇連清都得掂量著說。
論士農工商
蘇連清跪倒在地上,然而絲毫沒有臣子該有的惶恐。
清朗的聲音響起,“皇上恕罪,蘇連清覺得委屈。”
“哦?”前方皇上威嚴深沉的聲音響起,“起來回話,告訴朕,有何委屈?”
蘇連清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語氣不帶絲毫獻媚,四平八穩的說道:“臣覺得委屈乃是因為恩科限時太短,未能將臣之所悟均列其上,隻言片語豈能釋臣之心,故而,臣覺得委屈。”
此番話頗為講究,仔細斟酌開來,蘇連清此人,話裡有話的本事確實讓人不能小瞧。
他答的考卷論點只涵蓋商人,並無大氣宏觀的治國言論。
僅是從商人的地位說起,據理力爭,他明知道片面之詞難以一悅君心,卻仍舊堅持。
恐怕是已經抱了哪怕不能金榜題名,也要為天下商人發出聲音的想法。
他的委屈,可不僅僅是因為時間短啊。
他為天下有錢卻得不到尊重的商人求一個公道。
卻失了一搏君心的機會。
未能將全部所學展示出來,他覺得委屈。
短短几句話,層層意思,耐人尋味。
話裡說是不怪皇上,卻是字字透著酸楚。
金榜題名,是每個讀書人一生的夢寐,他蘇清連滿腹才華,只因為天下商人請命,失了金榜之首的名位,一生就此塵埃落定,哪怕是日後飛黃騰達,他仍然是恩科的探花,這種遺憾,蘇清連確實覺得委屈,如果皇上只因他的片面而降了他的名位,那就是天大的委屈。
昊彥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若論蘇連清的才學,為人,治論,就算是礙著太傅的面子將狀元送與了太傅的門生,這榜眼也非他莫屬。
可是,蘇連清的高傲,自負,如不先壓他,日後,朝堂風波,官員傾軋,剛極易折,他不想早早毀了這個人才。
昊彥抬手揉了揉額角,經過昊臻幾日軟磨硬泡給他灌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