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銘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是驚喜,褲袋裡的手張開又握住,指腹微微地扣著掌心,指甲掛到肉,帶著點疼,他不是做夢!“你好。”他回以同樣的兩個字,其實他想問你好嗎?你看到我的宣告瞭嗎?可是看著眼前真實的面色紅潤的她,怎麼會不好呢?果然,離開他她會過得很好很好,或許不久之後就會結婚,生子。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有點或者說是更多的難過,因為這些時候都不是他陪伴的。
“你來出差?”
“嗯。Laely的專案要經常過來看看。”順道或許可以遇上你。
“身體還好嗎?”下了飛機之後程黎才看到那條新聞,她和方童依當場愣住了,照片裡的車子程黎認得,張揚的顏色瞬間變得破碎不堪,側方的一輛黑色的車子副駕駛座的門也被撞得變了形,車窗玻璃已經碎了。可是她卻看不見裡面的那個人怎麼樣了。直到一週後依依才透過朋友告知郗銘只是輕傷,在醫院住了兩三天就出院了。她才覺得那顆在嗓子眼的心緩緩地落到了肚子裡。
郗銘一震,眸光閃閃爍爍,“嗯,很好,我沒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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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一刻沈斯怡還是捨不得撞上他,反向盤猛地一轉,她自己撞到了一邊的樹上,造成了下半身癱瘓。他還記得那個沈斯怡清醒的晚上,他出現在她的病房,她沒有了過去的聲嘶力竭,沒有了耀眼的鋒芒,只剩下滿眼的脆弱。
“對不起。”他說。
沈斯怡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滑過眼角,滲到紗布裡,傷口有點疼,可是總也及不上心疼,“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即使我吸過,那也只有一次,如果不是你逼我,如果不是你一次一次地往海村山去,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說的很慢很輕,卻又像法庭上的律師,字字擲地有聲。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不會”
“哈哈哈,我已經這樣了,再加上一條殺人未遂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不會要我。”她微微側頭,閉上眼睛,即使看不見站在床腳的郗銘,她也好像只要與他同在一個房間裡,就可以聞到他的味道,“你出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郗銘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了病房,輕輕地帶上了門。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保裡面沒有傳來異樣的聲音,才靜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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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黎點點頭,目光還是悄悄地在他身上看了一遍,“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郗銘上前拉住她的手,“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這裡打車不方便。”其實相比較擁擠的A市,這裡打車真的方便很多,可是他還想在她的身邊多呆一會兒。
程黎出奇地沒有拒絕,跟著郗銘去了停車場。
“吃飯了麼?”郗銘在倒車,一邊倒一邊從右邊的倒車鏡裡看程黎的表情。
她有些吃驚地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郗銘嘆息一聲,“嗯陪我吃頓飯,可以麼?”
程黎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發呆,等車子停穩的時候,她抬頭一看居然是在唐人街附近,她沒有反對,只是跟在郗銘的後面。他們在一家有名的中餐館吃了飯,整頓飯幾乎都是郗銘在吃,她只是戳了幾筷子素菜,有點食之無味。
飯後郗銘直接送了程黎回家,只和她說了“再見”就直接離開了。
之後每隔一週的週末,程黎都會看見郗銘出現在方家,雖然方童依不待見他,她也不想多見他,但是他總是能夠厚著臉皮在方家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然後第二天週末接著來。久而久之,這似乎都成為了方家的一個習慣,在下午準備一頓好的下午茶,迎接一個很健談的客人。
程黎很冷靜,每次他來沒有避而不見,只是隨意地說上幾句,他會問她在美國的生活,問她的英語學得怎麼樣了,她都會好好的回答。偶爾還會對著他笑一下。他們就這麼走過了如流水般的半年時光,連方童依都感嘆郗銘的好毅力。
而程黎就好像回到了當初大學在公司兼職的時間,他們一起奮鬥一個專案,沒有捅破那層紙,是最好的夥伴,最好的飯友。
這天程黎吃了飯就在客廳裡兜兜轉轉,下午天空突然間陰沉了下來,她的心也驀地一沉,她朝著窗外看了又看,始終都不見那輛極為熟悉的車子朝著她開來。
手機在她的手心裡翻來覆去,劃開摁掉,螢幕上都帶著薄薄的一層水霧,她卻始終無法播出那個號碼。
她想:會不會飛機晚點了,天氣不好,飛機晚點很正常,現在打了說不定也是關機。她安慰自己沒有訊息就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