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han腿麻支撐不住,兩個人摔倒在地上,大家又鬨笑起來。
還有比求婚更讓人感到這個世界還有美好存在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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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覺得一張紙巾已經不夠擦鼻子的了,而在距離劉戀同意嫁給Ethan的一小時後的求婚慶祝party上,她的鼻涕依然像山地的泉水,噴流不止。
劉戀嫌棄地看著蘇青腳下的一堆鼻涕紙。
蘇青的鼻頭紅紅的,眼睛腫腫的,身上穿著那件三個月房租的黑色裙子,頭髮亂亂的,兩頰的雀斑更顯得粗糙,像一隻情緒低落的小狗。
她摸了摸蘇青亂亂的頭髮:“Ethan的朋友問我,那個哭得最厲害的女孩,是暗戀我,還是暗戀Ethan,我說當然是明戀我,在遇到Ethan前我是女同性戀。”
蘇青繼續擤鼻子,嘟噥著:“精神上我跟你能在一起,但你知道我需要男性的肉體。”
“那我把Ethan讓給你吧?他肉體還挺有手感的。”
蘇青想了一下,特別認真地說:“我英語不好,床上溝通不了。”
劉戀給了蘇青一拳:“哭成你這樣,好意思在這裡裝沒節操嗎?我嫁人,你這麼激動幹嗎?”
“以前周圍有人嫁人,那是傳說,聽聽就算了。今天終於見到一個活的準已婚婦女,那是切身之痛我該祝福你嗎?你一個人幸福地嫁人,把我一個人扔在大齡女青年萬劫不復的隊伍中。”
Party不斷有新人進來,場地是Ethan一個朋友開的酒吧,雖然就在三里屯,但地點很不好找。
燈光特別暗,Ethan站在一角,環顧整個場子,每個人都開心得不行了。
作為整個party的女主角,劉戀一邊跟蘇青說話,一邊不斷地招呼著來來往往的人,中文、英文、粵語,混在一起用,卻絲毫不顯得慌亂。
“只要想好了,你也可以明天結婚啊。不過你不能將就,你怨誰呢。”
蘇青聽到這話,突然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
在北京,只要性格和長相沒驚天動地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誰的情感選擇題裡都有幾個左右為難的選項。
如蘇青這種只會守株待兔的女人,都有段可以說上一清明小假期的過去,何況劉戀呢?
但就是和她認識這幾年,蘇青還真沒在她身上發現太多男人的痕跡。
招蜂引蝶的確有,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盛世也誤打誤撞地看到過,但劉戀就一直這樣不緊不慢地考察著幾個備選物件,其實真正有開始的,並不多。
與此同時,一個叫Ethan的美國華裔好青年正在跟朋友說:他去臺灣探望外公,外公說現在大陸滿是機會,結果他來到群魔亂舞的上海,後來意外認識了叫劉戀的中國女生,最終為了她來到了北京哦,多好的戀愛故事。
但劉戀說這是將就?
“你不喜歡Ethan?”
劉戀看了看這個她是女主角的場子,眼睛裡帶著笑意:“妞兒,這個世界除了喜歡、不喜歡之外,還有很多複雜的情感,如果按照你的標準,我算是喜歡Ethan的。”
這句“算是喜歡”,讓蘇青毛孔裡分泌出一種似曾相識的侵蝕感,讓蘇青無法淡定。
跟白凱南見最後一面時,蘇青就被他那種“我算是跟你談戀愛”的態度激怒。
在愛這件事情上,愛憎分明比起成熟權衡,要更蕩氣迴腸一些,雖然在現實的社會中往往更容易傷痕累累。
可蘇青是堅定不移的愛憎分明派,她覺得劉戀也是。
“你別跟我開玩笑,怎麼還算是喜歡啊?你不確定喜不喜歡他,幹嗎要答應他求婚啊?”
你來我往,不停地有人拿著酒杯跟劉戀說話,那種social(應酬)的笑容像是假面一樣嵌在劉戀臉上。
時間久了,一層疲憊感透著有點兒浮的脂粉顯露出來,不再年輕的劉戀顯得有點兒不為人知的蒼老,此時此刻。
劉戀活動一下脖子:“蘇青,你對男人有自己的標準,就是吳彥祖騰雲駕霧拿個戒指單膝跪地,你也是一根筋似的喜歡屬於你的認知範圍內的費玉清。喜歡就是喜歡,絕對不轉移。但我是隨時會調整自己對男人的認知的,我現在需要的是一份穩定的感情,Ethan恰好可以給我。我不敢說結婚後他不會出軌,但我能預想到十年後我倆還在一起,這種能控制的感情,多好。”
噎著,胃不舒服,彷彿有一大堆話堵在嗓子眼,但倒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