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再為你抓一隻來。”
咦?這好聽的聲音是程躍然在說話嗎?她忍不住抬頭想偷瞟他一眼,卻發現他正直直看她,她這樣顯得很賊眉鼠目。她只好順勢故作兇惡地瞪了他一眼,怎麼說現在也是她是受害一方,應該理直氣壯的吧?!
“好啊——你去抓!”見他一副堅定冷淡的樣子她就突然真生氣了,其實她知道一味地責怪他不對,畢竟他也不是蓄意謀殺小朵。可他怎麼一點兒沒變?還是對她這麼壞!還是總惹她傷心!他把她拉住,不該很心虛的道歉嗎?
他像佑迦師叔那樣眉目含笑地哄她高興她也不指望,這點兒覺悟她還是有的,至少闖禍了該有個抱歉的態度吧?這算什麼?高得跟師祖的竹子一樣,看她的時候都垂著眼,無端就讓她感覺被鄙視,俯瞰!
“這種雪狸只有塞北雪山極頂才有,身手絕好的獵人有運氣的話幾年裡才可能逮到一兩隻,還得趁夏季山腰雪融,露出黑土,它那身白毛顯眼了才能捕捉。去抓呀!”她鼻子一酸,就知道說大話,他以為小朵是山裡的黃鼠狼嗎?他說抓就抓!
她不是要他說這個!
他看著她眼眸邊閃動的微微淚光,一展眉,“我說到做到。”
“哼!”她一扭頭,“做到了再說吧!”她突然很想用力推他一把,讓他倒退著一屁股狼狽跌坐在地,解解她的心頭恨!她是讓他去抓雪狸嗎?她只是想讓他微微赧笑著說聲對不起就好!
他本事大了?!她就不信他再能耐還會真的抓一隻雪狸回來,非得說對不起,非逼他說不可!
一路上他們都沒再說話,她也沒再看他一眼,進入師祖小院準備進屋時,她頓了頓,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些許笑容。輕咳了一聲,又了把握才甜甜地喊:“師祖——我回來了。”
原本他以為再沒比她的眼淚更讓他心疼的東西,可她假裝高興的勉強笑容卻讓他的心都縮成一團。
他錯了,她的笑或者她的淚並不使他最難受。
他最不想,最不能容忍的,是她那雙清澈甜蜜的眼睛裡浮現憂愁!
只因為當初她輕捧著斷髮默默哭泣,用那雙含了淚,帶了愁的眼睛看著他他成為竹海弟子的那一刻就決定,以後要對她好。
悠悠抱著膝坐在床的一側,傷心地看著空蕩蕩的枕畔,窗外的鳥鳴本應歡快,她聽來卻如聲聲哀嘆。每天早起在床上逗小朵玩一會兒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門被輕輕敲響,她聽見佑迦師叔低聲喚她。
門並沒落栓,外面也有丫鬟候命,佑迦師叔如此小心翼翼讓她驀然感嘆,分開兩年畢竟生疏了。
她應了聲,李佑迦才推門進入,見她大大的眼睛裡依稀還有淚光,他心下了然。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皮裘短褂,他小心地為她穿好,她委屈地扁著嘴,像孩子一般讓他幫忙穿衣。
“入了冬,早起很冷,你房間的炭火都熄了,別冷著。”他有些埋怨。
她看著他俊雅的面孔,他正在細心地為她繫好領口裝飾的緞帶佑迦師叔比她記憶中更加溫柔,她的悲痛就在他暖如春風的眼光中一下子爆發了。
她撲進他懷中,嚎啕大哭,“師叔我想小朵”
李佑迦輕而又輕地顫抖了一下,才緩緩抬起手臂,彷彿怕弄疼她一般,不敢環得太緊。
“別難過”他聞見屬於她的香味,人長大了,卻還保留了糖果般的香甜氣味,這是他熟悉的想念的。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故意說些別的話題,現在安慰哭紅雙眼的悠悠無益挑起她的傷心。竺連城嘴巴不說,卻心疼地夾了很多悠悠喜歡吃的小點心在她的碟子上,“誰是把我的悠悠餓得這麼瘦?楚王殿下囊中羞澀麼?”他故意逗趣。
大家都笑了,誰不知道楚王殿下號稱遼國財神。
悠悠無精打采地瞟著身邊那個空空的座位程躍然不吃早飯的嗎?
坐在對面裴鈞武身邊的李雲瞬突然一笑,“唉,不知道以程躍然現在的身手,他已經到哪兒了?師父,你教得不好。”她也故意埋怨竺連城,“昨天一見,這小子進步不大,輕功只能和悠悠不相上下!”
所有人都抿嘴微笑。
“他他去哪兒了?”悠悠竟然驚訝得騰地站起。
“去給你抓雪狸麼。”李雲瞬反而大驚小怪地看著她,“不是你逼他去的嗎?”
“我我沒不”悠悠急的語無倫次,跑到門口又折回來,在廳裡團團轉,“師祖!快把他追回來啊!”她總算利落地喊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