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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儘管是便服,但她們也費了些許時間才整理完畢。婦人步履輕巧,帶著梁夕夕一直走到房子的深處,最終停在一室燈光的房間前。越是往內的房間,就越是尊貴的客人才邀請入內。梁夕夕看著婦人把和紙門開啟,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自己進去。她報以微笑,朝她鞠躬以後就步進了房間。

和紙門被輕輕拉上,把外頭的一切聲響都隔絕了。梁夕夕轉身,抬眼就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正坐在榻榻米上沏茶。聽見門邊的動靜,他放下了茶壺,把視線投了過來。

他的目光並不銳利,瞳孔是極深的墨色,明明只是波瀾不驚的幾眼,她卻覺得自己正被從頭到腳地審視了一番。她有點不自在,但依舊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房間裡只有一盞散著橘黃燈光的吊燈,被拉長的光影投下,空氣中似乎說不盡的曖昧的流動。剛好沸騰的水正冒著絲絲白煙,壺蓋和壺身相觸,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藤原正澤終於把視線收回去,他重新拿起茶壺,表情很輕鬆,唇角微翹起來,眉宇舒展,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半挽著寬闊的長袖給她倒了杯暗香撲鼻的茶,用流利的中文說道:“梁小姐,請坐。”

其實藤原正澤並沒有遵循茶道之禮,但她卻跪坐在榻榻米上,腰桿挺直,雙手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她從小就被教導灌輸“一期一會”的觀念,因而對茶事十分敬重。她爺爺最喜歡的是苦丁茶,箇中的苦澀甘甜便如同人生滋味,值得被細細品嚐。

想起了年幼舊事,梁夕夕的臉容變得柔和了不少,但表情依舊嚴肅。藤原正澤也給自己添了茶,目光再度往她身上掃去,而後說:“你好像很怕我。”

他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梁夕夕捧著茶盞的手一抖,還冒著煙的清茶燙到了她的舌尖。自進房間以後,她的神經就沒有放鬆過。他這樣習慣主導一切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無形的霸氣,那強大的氣場已經讓她亂了陣腳。她竭力保持儀態,動作優雅地茶盞放下,微笑著否認,“我們無冤無仇,我又怎會怕您?”

聞言,他的笑意更深,指尖劃過光滑細膩的瓷器,低著頭說:“這樣就好,我還以為你這兩年離開日本的原因,是為了逃避我們的婚事。”

腦子倏地短路,梁夕夕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勞累感從脊樑處慢慢往上延伸,她有種坐也坐不直的錯覺。

他氣定神閒地品茶,好半晌也沒等到她的回答,慢吞吞地開口:“你爺爺要你嫁給我的時候,你就跟家裡鬧翻了。我聽說這事以後有好好地反省過,但始終沒想通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這樣抗拒。難得你主動來找我,我很想聽聽你的答案。”

他並不催促,說完以後便自顧自地把茶盞放到嘴邊品嚐。梁夕夕由此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深淵之中,最後抵不過著怪異的氣氛,終於答道:“這是我的問題。”

“怎麼說?”他追問。

沉吟了片刻,她坦言:“因為我不喜歡你。”

話音剛落,房間裡似乎連空氣也停止流轉了。幸好在此時,剛才那位婦人進來傳話,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他只是微微地揚首,那婦人便領命而去,片刻以後就有兩位年輕貌美的和服美人進來收拾茶具,接著便開始佈菜。那位婦人親自替他們擺好了碗筷,最後鞠了個躬又退了出去。

梁夕夕還記得上一次與他碰面的飯局,當時兩家的父親都在商討公事,而他坐在她對面,偶爾也會找個談話與她攀談,免得氣氛變得沉悶。在她眼裡,他不過是一個成熟而內斂的男人,氣質與普遍的成功商人無異。但現在看來,兩年後的他可謂鋒芒畢露,絲毫不掩其氣焰。

這頓晚餐兩人都不怎麼說話,只是偶爾有幾個眼神的交流。藤原正澤給她斟了杯酒,礙於禮節,她不能拒絕,於是小口小口地把酒喝了下去。她的酒量很一般,才喝下去就覺得喉嚨發燙,整個人都變得鬆散。她換了個坐姿,把腿稍稍放橫,免得發麻。他將這一切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唇角微微翹起。

晚飯以後有人來把桌上的殘羹都撤了,梁夕夕定了定心神,很認真地對他說:“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一下我們的婚事的。嗯我能不能請你也反對這個婚約?”

他微笑,問:“原因呢?”

“以你們家的實力,你根本犯不著拿自己的終身幸福作為談判籌碼。如果你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兩家長輩應該不會逼我們結婚的。我們不過見過兩面,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根本就不能維繫婚姻。我不喜歡你,我想你也是一樣的。”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因為他一直看著她,看得她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