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那人已換了一個姿勢,他正慵懶靠在竹木的榻上,一手曲在膝上,另一手搖一把摺扇。
長歌一回眼,兩人的視線就那麼對上了。
這人眼裡明顯帶了譏諷的笑。
長歌有點氣,她昨夜救了他,這人竟一點沒有要報恩的意思。“嘲笑我做什麼?既然嫌棄,你就放我走啊!”
男人一把摺扇搖得風流又倜儻,“嘲笑你?不,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你”
他又加了一句,“你的智商還不夠我嘲笑。”
長歌:“”
☆、17。賣個好價錢咯(2)
長歌悶頭摳手指,馬蹄噠噠,也不知要把她送去哪裡。
“你的名字?”馬車內突然就響起了一把低沉的男音,清情潤潤的,煞是好聽。
說話的男人側臉對著她,他垂首,隨意擺弄著案上的地形圖。那地形圖離得遠,長歌並不能看得真切。只覺得圖上一分為三,倒像是眼下這大乾的地形圖。
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瓦亮瓦亮的光頭上,恍惚間就讓長歌生出一個大逆不道的念頭來——和尚廟裡頂著一個個光頭的大師們真該通通都去穿白衫呀,定會香火鼎盛!
長歌猶豫了一瞬,正要開口,卻聽得男人道:“不要妄圖拿個假名來搪塞我,那樣的後果你不能承擔。”
長歌突然就沒了說名字的心情,只萎靡道:“好吧,我叫長歌。”
“長歌?”男人持了摺扇在案几上輕敲,發出“嗒嗒嗒”的規律聲響。
長歌繼續萎靡,“你覺得這個名字很難聽吧?”
男人收了摺扇,側首對她一笑,“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長歌:“”
“好,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
長歌謹慎看他,“我怎麼有種你要把我賣個好價錢的錯覺?”
“你總算聰明瞭一回。”
長歌:“”
長歌覺著自己吃了虧,便在噠噠的馬蹄聲中問此男的名字。
他將面前的地形圖一推,坐直了身子看向她。
恰好有風吹進馬車,那地形圖就被吹落去了地上,一路飄啊飄,就飄到了長歌的腳下。
陳、祁、衛三國互相割據,果然是誰也不能把誰吃掉的局面。
長歌的視線不由就落去了那寫有“衛”字的方寸圖樣上,衛國的地形很彪悍,是一頭禿頂的小毛驢。
正愣神間,冷不丁,長歌聽男人說了兩個字,“蘇行。”
蘇行
蘇行
這一天,長歌知道了他的名字。
這一夜,天空當中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此處依舊是無人的荒野。
小土坡上,蘇行長身而立。他持一把油紙的傘,面朝著土坡下的暗黑一片,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身後,陳三在小雨中恭敬垂首,年輕男人額前的發被雨水打溼,這人卻恍然未覺。
這一點雨,對糙漢子來說,稀疏平常。
“此處距行宮還有多遠?”蘇行淡淡開口。
“回主公,按照現今的速度,三日之內便可趕至邙山行宮。”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一切都按主公吩咐進行。”
蘇行便沒有再說話了。他揹負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出傘外,立時就有淅淅瀝瀝的雨水沾溼了他的手掌心。涼涼的,是一種奇妙的觸感。
蘇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邙山行宮
那是衛帝高辛最喜之地。相傳,那是他遇見今生最愛女子的處所。
這兩日,長歌的臉色有些差。一個當然是因了整日被困在馬車當中出不去,給悶的;二個嘛,雖然眼前這個叫蘇行的男人的鮮血滋補功效不錯,浸潤了她好幾天的藥丸,可是,畢竟比不得新鮮的壯男血。她又不敢貿然去招惹外頭那些黑衣人,不然會死得很慘的她知道。而且,她也不敢讓別人知曉她吃藥的秘密,那會為她招來無法可想象的殺身之禍。
唉,真是越想越鬱悴。
好在,第三日,這些人似乎到達了目的地。
說是目的地,其實,只是位於目的地的山腳之下。山上,雲霧繚繞之處,隱約可見有瓊樓與玉宇交相輝映。
長歌覺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可還未待她細看,就有黑衣人上來,蒙了她的眼睛。
長歌表示不滿。
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