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武陽便謝了百姓,又站著說了一會兒話,才終於找了個機會脫身進府,果然府裡也是煥然一新,不知道是否是二個月都沒回家,連園中的花木都已經盛開大半,入目繽紛,花香撲鼻。
裴家的人早就知道他回來了,全部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之瑤第一個跑過來,開心地抱住他大哥長大哥短說個不停,二個月不見,她倒似乎比以前高了些。
她的後面自然還是裴文進。
“之瑤,你別纏著大哥。別讓爹孃在屋子裡等著。”他含笑說。
“不用進去,爹孃早就出來了!”之瑤往前一指,“大哥你看,都在那兒!”
裴武陽抬起頭,果然在安順廳的大門口,已經擠滿了人。中間自然是裴孝傑和裴夫人,之璇和李姨娘分立二邊。
二個月不見,父親的白髮似乎更多了些,母親縱然笑得滿足,但卻難掩那蒼老之情。
他鼻中一酸,忙跑上前對著雙親跪了下來,深深地磕了個頭。
“爹,娘,孩兒回來了!”
“快快!快起來!”裴夫人含淚得又是笑又是喊,“別跪了!快過來,讓娘看看你!”
李姨娘擦著眼睛走上來扶,他忙恭敬喊了聲姨娘,自己站了起來,三步並二步來到父母面前,笑著再喊了聲爹,娘,眼睛卻也不由得溼了。
裴夫人伸手不住地摸著他的臉和脖子,就像小時候一般,明明笑著,淚水卻像斷線的珍珠一般,裴孝傑可冷靜得多了,除了臉上有稍許的微笑外,便沒有怎麼說話。此刻,還低聲地對妻子說:“好了!才二個月而已,有必要嗎?又不是第一次打勝仗回來,快進去,別讓下人看著笑話。”
他說著,自己也轉身進去了,不過在跨門檻的時候,腳突然絆了一下,裴武陽忙扶住他。
“爹!”
他回頭,默然地看了看兒子高大俊朗的樣子,一時也難抑住激動之情,嘴唇抖擻著,半天,才輕輕地說了一句:“沒事,回來就好!”
“爹,我”
“你們兩父子站在門口說什麼,快進來!武陽一路上必是累了,趕緊坐!”裴夫人忙不迭地吩咐,“剛剛吩咐泡的茶呢?大少爺最愛喝的君山銀針,昨兒剛拿來的!不是早就吩咐了你們嗎”
“早備好了。這不就是?”李姨娘笑著指指桌上。
裴武陽於是被簇擁著坐了下來,一口君山銀針下肚,清香滿口,齒頰留香,讓他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終於全然蕩盡,看著滿屋子因自己歸來而真心歡喜的人,彷彿之前想到的種種困難都不存在了一般。
他相信自己的家人,都是善良之人,等回頭好好地與父親談一談,縱然會有意外,但也未必就是不快。
用過午飯,一家子人都圍坐在廳中,裴武陽將這一路上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自然是省略了謝家兄妹的事,但還是聽得家人們個個都心有餘悸。尤其是裴夫人,當聽說兒子只率領小部隊孤身渡江潛入敵營時,不住地撫著胸口唸佛。
“娘,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您不必為我擔心。”
“還說呢。”裴夫人瞪了他一眼,“以後絕不許這樣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要不是我在家天天燒香拜佛,求祖宗保佑,哪裡能如此幸運?”
裴孝傑卻道:“真是婦人之仁,兒子是憑著真本事獲勝的,怎麼可能是靠你的吃齋唸佛?”
之瑤忙伸舌嘻嘻接道:“爹你真是的,這明明就是大娘的功勞,要不相信,下次大哥出征,把大娘也帶上,保準大獲全勝!”
裴夫人忙笑著搖頭:“得得,別打趣我了,去了那種地方,別說我了,連菩薩也嚇得腿軟了!”
她難得說笑話,可見真的是十分高興,頓時滿屋子都和樂融融,裴武陽笑著隨口道:“這段時間,家裡還好吧?”
“不好!丟了個人!”之瑤搶著說。
他一愣,裴文進的笑容也滯了滯,裴夫人輕皺了一下眉頭,倒是裴孝傑擺擺手道:“不就一個丫頭,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姨娘看看他,托腮笑著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可不是嘛,大少爺你看,全家都在這兒,一個也不少!倒是過段時間真是有件大事,得趕緊商量商量。”
“什麼事?”裴夫人問。
李姨娘起身走到之璇身後,按住她的肩,滿面春風地道:“就是我們的大小姐的大喜日子啊!這隻有二個月了,前兒我在街上碰到顧家的丫頭,都說那邊已經開始忙起來了。想是沒過多久,也該送彩禮來了!人家是急得不得了想娶新媳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