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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窗外,明月高懸,月色如水。初夏的夜風猶有幾分寒意迎面吹來時候,卻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若有所思的偏頭看了一眼百里肇,遠黛忽而問道:“這澄懷居側邊可是種了荼蘼?”

風過時候帶來的那一陣若有若無、淡而幽馥的清香,該是荼蘼無疑。

百里肇聽得眉頭一挑,看向遠黛的眸中多少也帶了幾分詫異,一頷首後,他淡淡回應道:“從這澄懷居出去,往西走不過多遠,便是荼靡院了!”

聽得這麼一句,遠黛倒不由的鬆了口氣。對荼蘼這種花她說不上有多麼喜歡但在這個尷尬時候,能有一樣東西來岔開這難言的窘迫卻是她所樂見的。微微偏頭,遠黛嫣然笑道:“不知王爺可有雅興陪我過去那荼蘼院一遊?”百里肇聽得一笑,畢竟爽然答應。

微微猶豫片刻,遠黛終究上前數步,推了那輪椅,一路往外行去。

寢室外頭,秀雅與文屏兩個正坐在一處,低低的說著話兒,想來今兒該著她兩個值夜。

見內屋二人出來,二婢不覺都是一怔,下一刻,已忙忙站起身來。遠黛才要說話,一邊百里肇已搶先一步開了口:“你們二人不必跟著了,留在這屋裡便是了!”

他既開了口,遠黛自也不好多言,只朝文屏點了一點頭。她才要推了百里肇出門,卻見百里肇忽又轉頭問文屏道:“王妃隨身可帶了蕭來?”

文屏聽得一怔,旋即拿眼看向遠黛。百里肇當面,遠黛又怎好做什麼小動作,只得無奈的朝她一點頭,示意她實話實說。文屏見了,這才應道:“回王爺的話,有!”

口中說著,也不待百里肇再行言語,便忙快步的進了臥室,不多一刻,已捧了一件物事來呈與百里肇。看形狀,這件物事無疑非笛即簫,然而那簫因裝在一件簫套內,卻看不出究竟是什麼質地來。接過那簫,百里肇並不急著將那簫取出,而是細細看了一回那簫套。

那是一件月白色錦緞簫套,簫套上頭,僅只繡了一枝半開半綻的遒勁紅梅,梅上有雪,雪色晶瑩,卻更襯得那梅色澤嫣明,端詳之時,更令人不覺生出一種有暗香襲人之感,可見其繡工之精妙-絕倫。女子學多有學繡梅著,然而真正能繡出其氣韻者卻無一不是繡工色之人。而繡制這簫套之人,無疑更是出色者中的佼佼者。她所繡的紅梅,非止形似更兼神完氣足,乍一眼看去,不類繡作而更似一幅上佳的傳世畫作。

抬手一點那簫套,百里肇自然抬頭看向遠黛:“這是你繡的?”沒什麼理由的,第一眼瞧見這簫套,他便覺得,這簫套該是遠黛親手所繡。

淡淡一點頭,遠黛道:“這簫套乃我從前學繡之時所繡!只是年紀漸長之後,人也愈加懶散,一日日的針線懶動,如今已再做不出這樣的東西了!”

微微頷首,百里肇不再多說這些,只道:“走吧!”淡應一聲,遠黛也不再言語,便推了那輪椅一路慢慢的出了屋子。才出房門,迎面便有夜風拂面而來。這澄懷居坐落在睿親王府後院的中心,對面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池塘。遠黛雖是剛剛嫁了過來,但只是今兒這一日,光只她眼中看到的這一切,卻已讓人約略的知道了一些這座府邸。

睿親王府內,可謂處處見水,這也與它所處的位置有關。睿親王府,位於內外流花河的交匯處,這樣的地勢,自然也就決定了這座府邸的風格與佈局。夜風,夾雜著清新的水氣,拂在遠黛面上,讓她的心情一下子便舒暢了許多,再不似先前那般的壓抑。推著輪椅順著青石小徑一路緩緩往西,走不過五十餘步,清幽的花香便愈加的馥郁起來,讓人身心一時舒爽。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遠黛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王爺很喜歡荼靡花?”

夏日晚風中,彷彿傳來了百里肇的一聲輕笑:“若非那座院子名叫荼蘼院,或許直到今天,我仍不知道原來那一院子的花就是荼靡花!”言語裡頭,沒什麼來由的竟有一絲自嘲之意。

因荼蘼開於暮春,所以素有“一年春事到荼蘼”之說,也就是說,荼蘼花開過之後,這一年的春花也就此終結。故而荼蘼既有盛極之意,卻也隱含著最終結束之意。

盛極而衰,這樣的寓意,無論怎麼說,其實都算不上吉利。

聽出百里肇那句言辭之中隱藏的自嘲之意,遠黛一時也不由為之沉默起來。月色如水,涼風習習,捲來數瓣幽香隱然的白色花瓣,落在百里肇的衣上、肩上。忍不住的伸手拈起一瓣,遠黛靜靜看著那白色的小小花瓣,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些許的悲涼之意。

沉吟片刻,遠黛忽而笑道:“王爺可曾聽過荼蘼酒?”從這裡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