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上水,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退後一步,蹲下。
浴缸長腳了!
她驚愕地張大嘴巴,是幻覺嗎?
不行,站起來,鎮定一下,再蹲下去看。
沒有錯,千真萬確,浴缸有四隻腳,黃銅的,閃閃亮。
她嘆口氣,回到客廳,拎起電話,“你竟然有閒功夫管理我這裡裡的衛生潔具,可見市場真差到一定程度了。”
淡妃在那頭說,“剛回來就發神經。”
她撐著牆,“原來的那個浴缸做錯什麼,你要將它殺死?”
“別發瘋,誰要殺你家浴缸。”
“我換個說法,原來的那個浴缸做錯了什麼,你要將它人道毀滅?”
淡妃咬牙,“你才應該被人道毀滅。”忍著火氣,“你知道我在幹什麼?我在跟好萊塢的片商開會,以為你有什麼狗屁要緊事,急急跑出來接電話,你跟我說你家浴缸?你”
她說,“你先等一下,”伸手在牆上摸了摸。
淡妃咆哮,“你做人到底有沒有腦子?”
“不好意思,打錯電話,再見。”她說。她放下聽筒。
牆壁顏色不對,白中隱隱帶些薄荷綠,陽光灑在上面,十分好看。
不,不是淡妃。
重新回到浴室,扒著牆壁細細審視,這次是極淡的灰藍色,驟眼看,又易誤會是白色。
沒辦法,她開始在自己家裡找不同。
謝天謝地,書房四面牆還是原本的純白色。但,天花板上多出一把暗金色吊扇。
她的天!樓面不過三米高,還懸吊扇?那風扇葉子終有一天會把她的頭切掉。
扭開開關,吊扇緩緩轉動起來,牆角那盆夾竹桃粉色的花朵微微顫動,她自言自語,“這是什麼,加爾各答的領事館嗎?”
樓上的風景更駭人,走廊裡擺著張摩洛可風臥榻型沙發,珠灰色天鵝絨的。
這種長沙發,怎樣也要配一個穿黑色蕾絲鏤空低胸裙的豔女才行,露出大半條腿,嘴唇塗成血一樣紅,呻吟要有絲綢感,才能相得益彰。
現在放在普通人家,就是笑話。
壞品味,她搖頭,下樓打給始作俑者。
電話接通,響了幾聲,轉入留言信箱。
看看看看,人一走茶就涼,剛分手,轉眼已經不接電話,下一步該換號碼了。
還好抽身得早。
她吹著口哨去後院整理作物,剪枝除草,忙得汗流浹背。
凡事要往好處想,家裡變了樣,要一段時間適應,但畢竟賺到了免費裝修,而且不用自己勞神費力監督工程進度。
她泡進浴缸裡,有腳雖然醜怪了些,但還是可以運作的,水溫合適,她舒服得喉嚨可以發出海豹似的嗚咽,也就釋然了。
出來之後,裹著毛巾做肉鬆三文治大快朵頤。
這時來電話了。
她接起來,“誰?”
“你孃親。”
她嘿嘿笑。
“出來吃飯。”淡妃說。
“我要吃魚翅。”
“你長得像魚翅,”淡妃罵她,“還吃什麼魚翅。”
她又嘿嘿笑。
“就會笑,不然就是睡,”淡妃沉痛地嘆息,“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怎麼辦?”
她早就盤算好,胸有成竹的說,“靠青橘啊,吸她精血啃她肉,實在混不下去也還有南宮。”
淡妃嘲諷,“怎麼不算上你的大明星。”
她不說話。
“算了算了,我十五分鐘就到,你現在好穿衣服。”淡妃掛了電話。
有魚翅吃,誰還要家常菜,她把肉鬆三文治丟進冰箱。
來到一家中菜西吃的餐館,氣氛暖情調高,頗有名氣,消費也自然水漲船高。
她穿短褲拖鞋,打扮得太混賬,進門時生怕被人攔下。
門童認識淡妃,“利老闆。”滿面笑容。
由此可知小費給得多真是有好處。
坐下,由利老闆叫菜,五六個全是名貴菜式,領班臉色分外親切。
百分之二十的服務費不是亂收的,不到十五分鐘,菜式流水價送上來。
她拿叉子戳盤子裡龍蝦的屍體,“你說這東西多少錢一斤?”
“誰管它。”
“還是要了解一下的,省得等下收貴我們。”
“帶你出來真是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