舶司衙門的內宅就專門引了一些河水進去專供洗衣用。
趙元清腳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轉過了眼前長滿青苔的牆壁,他便看到了彎著腰坐在水渠邊兒上洗衣的沈齊氏。
沈齊氏背對著趙元清,纖瘦的背脊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挺的筆直,這個高貴驕傲的小姐彎下了腰,一下一下在搓衣板上搓著衣服。隨著動作,那細弱的肩膀跟著起伏,似乎可以看到背脊上的脊骨將單薄的衣衫撐起了幾個高低不平的點來。
雀兒拎著水桶從水渠裡拎了一桶水來,倒進沈齊氏身邊的大木盆裡,坐下來拿起地上堆積起來的衣服,抱怨道:
“這鄒姨娘每天怎麼有那麼多的衣服要換?我真想將她的衣服都給撕爛了!看看她還能找出幾件去換去!每日裡讓小姐洗衣服洗到三更半夜的,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沈齊氏直起腰來,一隻手錘著痠疼的腰,一隻手用卷至胳膊肘的衣袖去擦額頭上的汗水,她的眸子帶著幾分雀躍,分外明亮,聲音裡卻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悲傷:
“雀兒!慎言!”
雀兒聽話的閉上了嘴巴,卻仍舊憤憤不平的狠狠搓著手裡的衣服,彷彿這就是那鄒姨娘一般。
沈齊氏道:
“今時不同往日,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日後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
雀兒聞言看了一眼沈齊氏,道:
“小姐,我這幾日打聽了,聽說方夫人待下人極為和善。這些日子方家姑奶奶常常回來,不如我們想想法子去求一求姑奶奶讓我們進京?”
沈齊氏揉著腰的手頓住了,似是對雀兒的提議想當意動,她咬著唇正準備開口,冷不防後頭有人道:
“不可進京!”
沈齊氏的眼睛裡迸發出異常明媚的光彩來,雀兒立時跑到了沈齊氏的身邊攙扶著她緩緩站了起來。
沈齊氏的眼睛眨了眨,收斂了眸中所有的光彩,換上了七分的不敢置信,兩份的期待,一分的驚醒,極其緩慢的轉過身來。
她輕輕的抬眸看了一眼趙元清,而後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猛地閉上眼睛,抓著雀兒的手低聲問道:
“我是不是又做夢了?”
雀兒被沈齊氏抓的有些疼,不過眼前站著的人讓她顧不得這點兒疼痛,她連連點頭,滿眼的歡喜道:
“小姐,你不是做夢,是趙公子來了呢!是趙公子!”
“趙公子”
沈齊氏的睫毛輕輕一顫,緩緩的抬了起來。
聽著二人的話,趙元清的心中止不住的狂喜起來!沈齊氏喚他做“公子”,而不是“都督”,沈齊氏定當常常夢到自己,所以才會這般不敢相信!
看著沈齊氏怯怯的抬了抬眼皮,又飛快的閉上,似是生怕這是一場夢一般,趙元清再也把持不住,猛地上前一步展臂將沈齊氏抱在了懷中,低喃道:
“是我,是我,我來了,你不是做夢。”
那麼溫暖的懷抱,還有這讓她日思夜想的氣息,讓沈齊氏饜足的嘆了口氣,似是夢囈般喃喃道:
“是夢也不要緊,我就不要醒來了。”
懷中的人兒是那麼的滾燙,趙元清聞著鼻端飄入的女子的馨香簡直就不願意放開手,他低頭看向了沈齊氏,只見沈齊氏臉色竟然泛著一抹不正常的眼紅,眼眸輕輕閉著,一雙柳眉似蹙非蹙似是極為痛苦一般。
趙元清察覺出異樣來,一邊用手去摸沈齊氏的額頭,一邊問雀兒3A
“她怎麼了?”
雀兒看著沈齊氏焦急道:
“小姐前幾日救發起熱來,偏生誰都不給請大夫,還將所有的衣服都丟給我們洗小姐已經好多天沒有歇著了,我們手裡也沒有銀子,沒法子請大夫”
觸手的溫度是那般的讓人心驚膽戰,趙元清不敢耽擱,彎腰將沈齊氏橫抱起來就往牆根兒走去,雀兒在後面緊緊跟著哭道:
“公子可要救救我們家小姐!”
這洗衣房本就在方府的一角,隔壁就是一條無人的小巷子,趙元清看了一眼牆壁的高度,再看看滿面焦急的雀兒,這個忠心的下人讓他心中生出了幾分好感來,他對雀兒道:
“摟住我的腰。”
哭哭啼啼的雀兒愣住了,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趙元清。
趙元清用下巴點了點牆壁,道:
“我帶你們出去。”
方家剛剛進府才一個月的俏麗浣衣女與另一個丫頭失蹤了,這件事不過在洗衣房的管事婆子慌張過後報給了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