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機艙內包括空乘人員的所有人都綁好了安全帶坐在座位上;等待飛機起飛。可孟棠卻反悔了,她不想去C市了,她想下飛機,馬上就下。
簡訊是陳淮陽發給她的,沒有隻字片語,只有一張圖片。是他手機桌面的截圖;背景是一張婚紗照。
原來照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洗出來了;被他設為手機的背景,照片就像場景重現,他一身筆挺的西裝;非要把她抱起來,白色的婚紗長長拖在紅毯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按照航空公司的規定,艙門關閉後無特殊理由是不可以中途下飛機的,一旦有乘客執意要求下飛機,機艙內的所有行李都需要從新清點,包括託運的行李。以防有危險物品滯留在飛機上,而航班將被延誤,飛機上所有的旅客都會受連累。
孟棠緊緊握著手機,淚水無聲地沿著眼角流了下來,她不能無理地提出下飛機的要求。可如果她真的去了C市,沿途有大概四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再加上訂機票和辦理出入境手續的時間,即使再搭最快一班飛機趕回X市,她仍然無法保證會按照約定那樣趕在早上9點前趕到民政局。
所以到最後,無論她願意或不願意,飛機仍然如常起飛了。無論她有多麼不捨,最後還是在滑翔前關了手機。望著窗外越閃越快的風景,她平靜地靠在了椅背上。飛機開始升空,地面上的亮光越來越遠,最後只能看到不斷迴圈的黑暗。
她安慰自己,沒關係的,還可以坐最快一班飛機回來的,雖然時間很趕,但如果真的想改變這件事,總會有辦法的。
這夜沒有下雨,陳淮陽抱著膝上型電腦躺在床上,一張一張地翻看婚紗照,他一直在留意著身邊的手機,甚至每隔不到三分鐘就要拿起來看一下,按亮螢幕,然後在沒有收到回覆的失落中把手機丟到一邊。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到她的回覆,但他卻樂此不疲地重複著按亮螢幕的行為。
或許她沒聽到手機響?再或許她已經睡了?種種猜測在他心頭湧現,最後終於在不安地驅使下,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聽筒中瞬時傳來孟棠甜美的聲音。他趕緊“喂”了一聲,想要解釋打電話的目的,喂完才發現電話那頭其實是自動轉到了語音信箱。
“喂,你好,我是孟棠,我現在有事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請在聽到‘嘟’聲後留言給我,我會第一時間回電的。謝謝,再見!”
陳淮陽皺著眉,心裡猛地浮現一種不好的預感。孟棠關機了?他鍥而不捨地試了好幾次,回應他的始終是那段語氣輕快的錄音。然後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作祟,他如法炮製,也給陳清遠撥出了一個電話。得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結果,小叔也關機了。
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他安慰自己,孟棠答應過他的,明天早上9點,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她不會騙他的,她為什麼要騙他?如果她真的騙了他,他就
他深思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不過就是電話關機而已,這是多大的事兒?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疑神疑鬼了?孟棠大概已經睡了,手機沒電也有可能,為什麼他總是不安總覺得她會逃跑呢?
於是在這個註冊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明天孟棠就會正式成為他的合法妻子了。這個念頭左右著他的情緒,讓他時而患得患失,時而興奮不已。
陳家的大門在深夜開啟,陳萬達很晚才回來。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來到兒子門外,敲了敲門,“淮陽,睡了麼?”
陳淮陽聞聲坐了起來,回應道:“爸?我還沒睡。”
“你來我書房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談。”
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小時候陳淮陽是個孩子王,父親從來不打他,卻每每在他犯錯後將他單獨叫到書房談話。就是用剛才那樣嚴肅的語氣。
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徑直走向書房,門沒有關,不苟言笑的父親已經坐在那裡等他了。他看了眼父親難看的臉色,很自覺地把門關上。
父親抬了抬下巴,指向桌上的資料夾,“你自己看吧。”
陳淮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拆開了資料夾,隨著翻動紙張的動作加快,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嚴肅,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終於變得像紙張一樣煞白。
第一張是孟棠入獄的記錄,日期到時間,還有服刑期間的表現,入獄的原因,全都記錄在內。
第二張是一張來自英文權威報紙的剪報,翻譯過來的標題是“最年輕的女博士生”,裡面提到至關重要的一點,她的家教很嚴,父親是一名偉大的生物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