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感覺,如果現在不說,那永遠也說不出口。
“他沒變。”小春輕輕開口,“大師兄,他沒變”
夜風輕輕地吹,寂靜天地間,只有薄芒山谷,默默注視著枯崖上兩人。
身後撲通聲。
衛青鋒身子瞬間僵硬。
小春跪在地上,蒼白小臉上滿是淚水。
自小到大,陸小春從不曾這般在他人面前流淚。
“大師兄,知道對不住,可放不下他。”
放不下過往,放不下歲月,放不下幽風碧潭,也放不下青山明月。
當夜深人靜時候,偶爾入夢,總是當初那個頂著太陽給當床傻子。
“求了”小春仰頭看著高高在上衛青鋒,哽咽著。“求了,大師兄,求了”
只是句求,聽在衛青鋒耳裡,就那樣卸去他渾身力氣。他抬頭,看著天際明月。那月寂靜、幽深,遠遠也像是在遙望著他。
“求什麼。”衛青鋒低低開口。
小春哭彎了腰,什麼都說不出。
衛青鋒低語,好似在對小春說,又好似對著那輪明月說。
“年少成名,當時只覺前路空空如也。每次讓出步,都對自己說,這裡更值得。如今,讓出所有,卻還不得不再退步。”衛青鋒語氣平淡,當中夾雜了不輕易為人所知疲憊與倦意。
他慢慢轉過身,逆著月光,小春看不清他臉,只看著他發角被風吹得飄起來。
衛青鋒彎下腰,將面前小姑娘扶了起來。
“大師兄”
“別說話,”剛剛那會,用光了小春力氣,衛青鋒拖著肩,輕輕抬手,將抱了起來,朝屋子走去。
“不管什麼事,們明日再談。”
進了屋子,衛青鋒將小春放到床上,然後關好門,離開了。
小春躺在床上,屋子裡黑黢黢,可是點都不冷。
入了深秋,每日夜幕前,衛青鋒習武之後便會給小春屋子燒個火盆,等屋子暖和了,再將火盆拿走。
小春躺著躺著,猛地抬手扇了自己巴掌。
“陸小春個畜生”
罵了句,將頭死死埋在被子裡。
不遠處塔樓裡,同樣有兩個在夜中不眠人。
賀涵之冷冷地看著那個窗邊身影,道:“剛剛說什麼。”
李青:“要留下。”
賀涵之:“理由呢。”
李青沒有說話,他站在窗邊,在月色襯托下,他眼上那已經洗得泛白布條顯得格外破舊。
賀涵之看在眼裡,在心裡默默地笑了聲。
理由,還需問什麼理由。
他走到桌邊,點亮了桌上油燈。橘色燈暈照亮了不算大房間。
賀涵之道:“想起了麼。”
李青緩緩搖搖頭。
賀涵之笑道:“什麼都想不起,還要留下?”
李青低下頭,沉吟半許,開口道:“賀秋,此事是執意,確於不公,——”
“這種時候,”賀涵之打斷他道,“別用於不公這種撒嬌字眼。”
李青:“”
賀涵之靠在桌邊,嘖嘖道:“理麼,就這樣廂情願。”
李青低聲道:“理。”
“哈哈。”想不到他還真答了,賀涵之樂出了聲。李青臉上黑,轉過頭不說話。
賀涵之笑夠了,淡淡道:“若不讓留呢,待如何。”
李青:“不知。”
“呵,”賀涵之道,“之前怎沒看出這般重視意見。”
李青靜了片刻,正色道:“賀秋,是入世之契,本該守得百年榮華,可是”
“入世之契。”賀涵之側過臉,看了看桌上閃爍油燈,目光陰晴不明。他看著看著,冷笑聲。
“大可放心,不會攔。”
李青:“嗯?”
賀涵之:“既然帶來此,這些事便早有準備。”
李青猶豫道:“為何”
“厭了。”
賀涵之目光冷,語氣更冷,“才兩年,便厭了。原以為衛青鋒諸人會不甘示弱,挑戰於,起初還興奮了些時日。誰知道這些人半點興趣也無,倒顯得無聊了。”賀涵之抱著手臂,看著李青,又道:“還有,不是自己東西,果然用著不順心。”
李青:“什麼意思。”
賀涵之挑眉道:“意思就是,星河比好用多了。”
李青:“”
賀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