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她離得允毅很遠,邁進門來卻是一動不動。允毅看見她,微微一招手,“來,到朕身邊來。”
允毅坐在榻子上,瑜江緩步走到他的跟前,離得他四五步的距離,她輕喚:“皇上。”
他先是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繼而,他開口:“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瑜江笑了笑,問:“那皇上信臣妾嗎?”
偌大的宮殿內,突然就沒了聲音,窗外聒噪的蟬鳴,此刻也靜了許多。
瑜江攥緊的拳頭滲出了細汗。允毅問她:“告訴朕,為什麼你的丹青會在李武的手上?”瑜江屏住一口氣,再問:“那皇上相信臣妾嗎?”
她似乎太自信了。繼而,瑜江聽見允毅的聲音如是響起:“朕,憑什麼信你和段政?”
一時間,耳畔轟得一聲炸開了鍋,瑜江苦笑一聲,原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他並不是全然信任她的。
她淡笑啟唇,“是啊,皇上憑什麼臣妾的父親?又憑什麼相信臣妾?”
允毅看著她,一手將那副《林原雙羊圖》的丹青掃落在地,滾落在了瑜江的腳下,說:“這副丹青正是李武從當年付家的手上獲得,這是不是出自珍妃之手,朕要聽你親口說。”
瑜江掃過丹青中熟悉的畫技,微微鬆下一口氣。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面前這個威嚴無限的男人。
她面色不驚,甚至露出了笑意,“臣妾若說不是呢?皇上可信嗎?”
允毅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她,如同往日裡,看著矮几上那副畫有瑜江的丹青一般。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
瑜江望著他,嘴角苦笑:“劉玉剛被皇上軟禁起來,劉司徒公等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扳倒臣妾,為的就是留一份‘清君側’的功名,好讓劉玉全身而退,其居心已是昭然若揭。”
“若是以造謠臣妾的身世達到此等目的,臣妾難道就不會覺得心寒嗎!罪臣之女?”瑜江冷笑一聲,心絃緊繃,她知道自己在賭什麼:“若是皇上想要讓早已嫁作人婦的臣妾,和那早已邁入中年的父親滴血認親的話,臣妾自然是無話可說,都但憑皇上吩咐!”
瑜江終於撇過頭去,盈滿倔強的神情不願被皇帝看到:“一副丹青想叫臣妾擔此罪名,臣妾自問沒有這樣的度量!”
允毅終於緩了緩眼色,他道:“朕不能只聽你一面之詞。”
“那皇上如今,不正是聽劉司徒公等人的一面之詞而要對臣妾議罪嗎?”
瑜江眼中的淚水就是不肯掉下來,“臣妾的國畫師傅楊放,自幼是看著臣妾長大的,對臣妾的畫風都極為了解,如今他已經被臣妾召集回京,皇上大可以找他來鑑賞這所謂的《林原雙羊圖》。”
他並不以為然,冷聲道:“珍妃又如何保證楊放不會徇私?此番不可作為證據為你脫身。”
瑜江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突然,她就在允毅面前跪了下來。
與他對視良久後,瑜江終於緩緩道:“臣妾詞窮,若皇上認為臣妾乃罪臣之女,認為臣妾欺君罔上,臣妾無話可說。”
“臣妾,都會聽皇上的。”說罷,瑜江已經緩緩俯身而下,給允毅叩了一個頭,不再起身。
明仁宮內再度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沒有人發現瑜江朝向地面、恐懼到愈漸發白的面孔,更沒有人發現允毅眼色中細微的變化。空氣中的靜謐似乎都要凍結成塊,碎了滿地。只聽見外面蟬鳴依舊。
允毅的聲色突然沉寂下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是這樣說的,“朕信你瑜江,朕信你。”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信她。
瑜江渾身一顫,一時間訝異不已,自己居然能如此僥倖過關?
她緩緩抬起頭來,雙眸凝住允毅,眉毛不自覺的顫動,“皇上,相信臣妾了?”
允毅點頭,“是,朕相信。”
也許是開心,也許是慶幸。瑜江笑起來的時候,眼淚緩緩滾落而下。她笑出了聲音,卻忍不住眼淚,伸手去擦。也許是真的高興,因為允毅相信她。可是她更惶恐,這樣的信任,她段瑜江哪裡配?
允毅坐在軟塌上,看著瑜江哭笑不得的模樣,心有顫動,他說:“你別哭。”
又怎能不哭?瑜江一壁點頭,眼淚還是一壁掉下來。待情緒緩和下來,瑜江才埋怨道:“原本臣妾聽到流言蜚語已經覺得委屈,若是皇上再不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
允毅看著她,神色寧靜,“朕知道。”
“臣妾一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