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坐著,見秦洛醒了,便起來為她喝了點水:“秦洛,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如刀子砥礪般的摩擦聲實在算不上好聽。
“你媽剛給你帶了些粥過來,你才剛醒,只能吃流食,我餵你吧。”
秦洛沒有拒絕,她是真的餓了,即便這粥熬得跟水沒有什麼兩樣,她也喝了不少。
林琴箏一邊喂她一邊搖頭:“你慢點喝,別急,你也真是,如果不是為了沈少川,何必受這些罪呢。”
乍聞沈少川的名字,秦洛一頓,便喝岔了氣,在床上咳嗽起來,咳嗽的時候牽扯到肋骨,那個疼啊。
突如其來的狀況把林琴箏嚇得夠嗆,她趕緊幫秦洛順氣,又連連道歉。
秦洛好不容易緩過來了,這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而鑽心的疼卻讓她的腦子異樣靈活,她急於解釋:“不,這與沈少川無關。”
“無關你能與寧採一起出車禍?”林琴箏一眼便將他們看了個通透。
秦洛唯有沉默。
林琴箏拿紙巾幫她擦了擦嘴:“秦洛,你是個聰明人,其實那天你們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跟沈少川還是有很深感情的,只是,如今你們已經各自為家,我實在不想看到你被捲入這樣的事情中。”林琴箏嘆了一口氣,又告訴她,“寧家已經向社會媒體宣佈,寧採不日將於沈少川完婚。”
秦洛的手指,下意識的蜷縮起來。
雖然她的動作十分細微,可是也沒能逃過林琴箏的眼,她走過去拍了拍秦洛的肩膀:“秦洛,你沒事吧。”
“沒有。”秦洛虛弱的笑開來,儘量忽略心中那不安的忐忑,她試圖讓自己集中心神與林琴箏對話,可到最後,她發現不論林琴箏說什麼,她都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要調任省裡了他要與寧採完婚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完結的大結局。
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人生,早已與他背道而馳,與另一個男人血脈相融,緊緊綁在一起。
只是她無法不顫抖,無法不戰慄,也無法剋制自己不去想。
*
林琴箏走後何振光便來了。
秦洛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多,現在已經是車禍後第三天的傍晚了。
他踏著一身餘溫而進,可見外面有多熱,室內開著空調,她躺在床上看外面滿目驕陽,其實是感受不到它真正的威力的。
“洛洛,這是我給你帶的書,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這些?”何振光很體貼的將秦洛喜歡看的小說和專業書都帶來了。她道了謝,又讓他喝水吃水果。
何振光看著她一身的傷,十分的心痛,可是又說:“洛洛,雖然你這次受傷很嚴重,但寧採也不是故意的,沈秘書又幫了我們不少忙,再說我看就算了,也別跟他們計較了,你看怎麼樣。”
秦洛從沒想過要與寧採計較,畢竟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聽何振光那麼說,似乎有什麼瞞著她的不得已的苦衷,她立刻就急了,追問他:“是不是寧家人給你什麼好處了?”
“洛洛,你別這麼說——”何振光疾言厲色的反駁,可是很快,聲音又落了下去,很明顯,這是他心虛的表現,“其實今天寧局長來找過我他說可以讓我調去他的財政局,平級調動,可是洛洛,你知道嗎,財政局那可是個肥差,跟人事局差太多了,洛洛,我”
秦洛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不行:“所以你就答應了?”
從何振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裡,秦洛便知道他受不了威逼利誘,已經答應了。
她放下手中的書,頓時什麼興致都沒了。
原本寧採欠了她人情的,現在立刻反過來,換了他們欠了寧家的了。
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
他可倒好,踏著她身體的痛苦,成為往上爬的登雲梯。
一時間,乾坤逆轉。
她閉上了眼,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洛洛”何振光祈求她的原諒,但發誓這也是為了他們這個家好。
秦洛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累了,振光,你先回去吧,我媽下班了就會過來陪我了。”
何振光還想說什麼,門口傳來敲門聲。
秦洛抬頭,只見寧採坐在輪椅上,她雙手轉動輪椅,杵在門口:“不好意思,秦洛,何先生,沒打擾你們吧。”她清清越越的嗓音純澈又幹淨,一張素淨的臉,脂粉未施,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墨色的黑髮如瀑披散在肩後,只是額頭上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