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捱過去,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焦灼。
沈少怡握著沈少川的手低聲道:“少川,若是爺爺這次闖了過去,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忤逆他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我們已經感受過一次了,難道你還想再來一次嗎?”
沈少川不語。
氣氛越來越肅穆。
頭頂的手術燈熄滅的時候,竟已是東方露白,天光微亮。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站了起來。
沈少川的腳步還捎帶踉蹌,他做了一夜,靜思了一夜,如今氣色不太好。
醫生推門而出,沈少芳立刻迎了上去:“醫生,我爺爺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一臉的愛莫能助:“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見病人最後一面吧。”
沈少芳重重的打了個趔趄,沈母亦然。
悲傷順序蔓延至每個人的臉龐。
沈少川一臉木然。
沈少怡按著他的手說:“走吧,少川,讓爺爺走的安心。”
藍色的手術檯上,行將就木的沈司令已經拿下了氧氣罩,老態龍鍾的臉上佈滿溝壑縱橫的皺紋,那是他這一輩子風霜雨雪的洗禮與所有驕傲輝煌的銘刻。
此刻,他的表情很安詳。
沈少芳和沈少怡開始哭泣和抹淚。
“爺爺。”任憑沈少芳再堅強,此刻面對親人的離去,她仍是禁不住悲從中來。
“少芳。”沈司令平靜的開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明,語速緩慢,可吐氣依然清晰,“好好照顧俊軒,那是我們家的孩子,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救他。”
“我知道,爺爺,我不會放棄的,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的,你放心吧。”
老爺子淡淡的點頭,又衝著沈少怡說:“少怡,你最不讓我~操心了,好好過日子。”
“知道了,爺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爺爺,你別走成嗎?”沈少怡突然趴在他的身上,嗚咽的哭聲裡透著滿目愴然。沈司令艱難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才看著沈少川,他的眼神是平靜而嚴厲的,他做著最後的囑託:“少川,以後沈家的擔子就落在你身上了,莫要負了沈家的名聲,你要負起應付的責任,其餘的事情我都在遺囑裡面咳咳”他許是說的太快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爺爺!”沈少芳和沈少怡同時緊張的看著他。
他擺手,繼續艱難而吃力的說:“其餘的事情,我都在遺囑裡面,交代清楚了,你們若還叫我一聲爺爺,就別忘了我的囑託。”
他說完這句話,原本清明的眼神默然變得渾濁,身上最後的一絲生命氣息也被抽乾,他乾涸的眼角突然滑出兩行眼淚,那是他對這個世間最後的留戀。
“爺爺——”
“爸——”
在一聲聲震動的哭聲中,沈老爺子撒手人寰。
手術室內的人跪了滿地。
唯有沈少川,筆直的站著,這個即使死了仍不肯閉眼的老人此刻就像是在與他對望,等著他對最後的答覆。
沈少川走上前去,抬手,覆上他的眼睫,默哀。
手離開的時候,老人終於閉眼。
*
秦洛接連幾天都沒有收到沈少川的簡訊,明明應該鬆一口氣的,可心裡就像是空落了一塊,很不舒服。
宋詩穎一瘸一拐的快速跑進辦公室,如一陣風颳到秦洛的面前。
秦洛蹙眉,收好手機看著她:“詩穎,你腳不方便怎麼還跑那麼快。”
宋詩穎面色雪白,無比震驚的模樣:“秦洛,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秦洛心跳漏一拍,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要是想說那就說吧。”
“沈少川的爺爺去世了。”
秦洛怔然。
宋詩穎道:“我剛從劉主任那聽說來的。”
難怪這幾天都沒有他的訊息。秦洛哦了一聲,手抓著鋼筆下意識的在紙上滑過,尖細的鋼筆頭滑過紙張的粗糲感彷彿尖刀劃破肌膚。
秦洛控制不住的在紙上滑動起來。
宋詩穎一把按住她的手,皺眉:“你別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秦洛嗯了一聲,低頭,發現那殘破的紙張,說了聲抱歉,立刻放下了筆。
姚老師從外面走進來,笑呵呵的對秦洛說:“秦洛,護花使者來了,還不趕緊下班。”
宋詩穎跑到窗前一看,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