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教習就難以進行,還望謝姑娘三思。”
言至於此,謝開言被主僕二人徹底擊潰警防心理,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好吧。”
卓王孫一直看著她,她醒悟過來,起身摸了摸隨行斜掛的布褡,捏到墨盒,想了想放下。再在袖罩裡摸索片刻,手指越過手帕、小彈弓、碎銀,掏了許久,只能掏出一朵殷紅的海棠花。
“哪裡來的?”卓王孫問道。
狐狸頭上掉下來的,她撿到了,但她不能說。
海棠花瓣凋零了兩片,妝顏尚是嬌麗。只是殘花不能送名士,何況對方還是個世族公子。要獲得他的首肯,必須出新意,送些高雅禮品才能入他法眼。
謝開言要求告退,好在卓王孫沒有為難她,直接喚花雙蝶送她出府了。
送什麼見面禮才是正確的?
謝開言帶著這個疑問回到小木屋,結束了第一天的課業。
簡陋木桌上孤零零地站著她親手縫製的布包兔子,取代了糯米糰子的位置。她將玉兔尊放在布包旁邊,看著它們倆,有些出神。
☆、學習
秋天的原野其實是個希望的季節。謝開言站在沙丘前,環視四周的景色。芨芨草伏地梳理葉子,西門河在遠方嘩啦啦地流響,告訴她,天地之間是多麼寬廣。
她細心地採了一叢美麗的花,木槿配秋菊,束上白菅草,以瘦弱的苦丁蘭做點綴,三色渲染,囊括了連城鎮外所有的風景。捧著花走向卓王孫府院時,她還在想著阿照教給她的歌謠:“野菅草啊開百花,白色茅草捆住它。”不知那時小小的金絲雀姑娘,心底有沒有憂傷。
進了書房,謝開言朝著卓王孫行禮,道:“見過公子。”
卓王孫的目光落在她懷中的花束上,她見了,又說道:“聽聞華朝兒女皆以讀詩書為‘禮’,我斗膽遵循《詩》中提到的句子,採了一把白華送給公子。”
身邊的花雙蝶一怔,似乎沒想到謝開言帶來的見面禮竟是如此不一般,片刻驚滯之後,馬上笑著接過花束,拿出室外,找到瓷花瓶灌水插上。
卓王孫的臉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較之旁人,他從來都是很鎮定。
謝開言揣度他的心意,試探著說道:“公子是否認為我的禮物過於單薄?”
卓王孫這才開了口:“你想說什麼?”
謝開言暗道一聲聰明,輕輕清了下服過玉露丸的嗓子,說道:“送花源於古禮,以示友好與尊敬。白華草雖低微,用它束花,卻能體現它的作用。我願公子快樂安康,也願公子能憐惜連城鎮外的這些花草,不將戰火牽引到它們身上,讓我能每天採來一束花送給公子。”
謝開言用花草做喻示,希望特使卓王孫能和平解決連城鎮的眾多問題,尤其不要在鎮外那片原野上再發動一場戰爭,這樣,她和蓋家軍能平安生存,或者撤,或者搶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巴圖守軍虎視眈眈地駐紮在鎮外,完全鉗制住了蓋家少年軍的動向,使他們無法去馬場練兵。
巴圖軍隊上次為平息狄容的叛亂而來,沒有卓王孫的命令,絕對不會離開連城鎮半步。因此,卓王孫的每一個意圖極為關鍵。
卓王孫審視謝開言的面容,目光沒有驚異,似乎沉著在胸。他不回答,謝開言就靜靜等著他的決定,在她看來,如果以花為禮的舉止不成功,接下來她就非常有必要投誠,表示出她的友好和安順。
她恭敬站在一旁,內心如轉花燈一般盤算,瞬間閃過眾多的對策。
卓王孫看著她沉靜的臉,突然說道:“我曾經見你吹奏過一柄笛子。”
謝開言用心想了想,馬上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她的隨身之物只有三件,一玉一笛一環。寒蟬玉解
百毒,以目前中毒頗深的身體狀況來看,贈送出去並不適宜。金環不能取下,內側銘刻一個“潛”字,大約是名叫阿潛的旁人所贈,再轉送也不適宜。如此,只剩下質地尚是優良的短笛能出示於人,不至辱沒她的顏面。
謝開言從袖罩中掏出短笛,玉質光華頃刻佈滿手心。笛子本身潔白無垢,經她每日擦拭,出落得如水般溫潤。她雙手遞交短笛,平舉至眉,意態甚為恭順。
卓王孫不發一語接過,細細瞧了瞧笛子周身,再放入袖中。他起步向門外走去,見身後沒動靜,回頭輕喝道:“過來。”
較為清淡的語聲驚醒了謝開言,她馬上摒棄內心的惋惜之情,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卓王孫素袍輕淡,不急不緩地行走,一路穿過垂蔓花架,飄